心中不愿,但也只能遵从文帝的命令,勉强地从车上下来。过了一会儿,袁盎又跟随文帝一起来到了霸陵。文帝放开缰绳,纵马向西疾驰,想要从陡峭的山坡冲下去。袁盎见状,赶紧快步上前几步,紧紧拉住了马缰绳。文帝笑着对袁盎说:
“将军你怎么如此胆小呢?”
袁盎回答道:
“我听说,家有千金的人不会坐在屋檐下,以防瓦片坠落;家有百金的人不会骑在屋脊上,以防摔落。圣明的君主不会冒险行事,也不会心存侥幸。现在陛下您骑着快马,亲临险境,如果马匹受惊或者车子出问题,万一伤到了陛下您,陛下您虽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难道也不顾及高祖的宗庙和太后吗?”
文帝于是打消了继续向前的念头。过了几天,文帝再次与窦皇后以及慎夫人一同游览上林苑。上林苑的郎署长提前准备好了座位。等到文帝和皇后等人进来准备休息时,袁盎也跟着走了进来。文帝和皇后分别坐在座位的左右两边,慎夫人便走向皇后旁边的座位,打算坐下。但袁盎却用手一挥,阻止了慎夫人坐下,而是示意她退到座位右边,在一旁侍坐。慎夫人在宫中平日里凭借着文帝的宠爱,常常与窦皇后并肩而坐、并肩而行。而窦皇后则是出身贫寒,经历了许多艰难险阻,才幸运地成为了皇后,因此她遇事总是谦逊退让,对慎夫人也显得格外宽容。俗话说得好,习惯成自然,但这次偏偏遇到了袁盎,他非要分辨出嫡庶的名分,让慎夫人退到下首去坐。慎夫人哪里忍受得了这种待遇?于是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道柳叶眉微微竖起,似乎想和袁盎争辩一番。文帝早已注意到了这一幕,他担心慎夫人和袁盎争吵起来,会失了后宫的体统。但与此同时,文帝心里也不免责怪袁盎多管闲事。因此,他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匆匆地走了出去。像文帝这样明智的君主,也不免会偏爱自己宠爱的姬妾,可见女色对人的迷惑力真是如此之大啊!窦皇后自然也跟着一起回去了,就连慎夫人也顾不上再争执,一同跟随文帝回到了宫中。文帝因为这件事,游玩的兴致全无,立刻带着后妃们乘坐辇车返回了皇宫。袁盎紧随其后,一起进入了宫门。等到文帝和皇后等人下了辇车后,他才不紧不慢地上前进谏道:
“我听说只有尊卑有序,才能确保上下级之间和睦相处。现在陛下已经册立了皇后,皇后就是六宫之主,无论是妃妾还是嫔嫱,都不能与皇后平起平坐。慎夫人不过是陛下的一位侍妾,怎么能和皇后同坐一桌呢?就算陛下再宠爱慎夫人,也只能通过增加赏赐来表达,怎么能破坏宫廷的等级秩序呢?如果让慎夫人变得骄横跋扈,那看似是在宠爱她,实际上却是在害她。历史上的教训并不遥远,陛下难道没有听说过当年的‘人彘’事件吗?”
文帝一听到“人彘”这两个字,立刻就明白了袁盎的用意,心中的怒气也随之消散。这时,慎夫人已经走进了内宫,文帝也跟着进去了。他把袁盎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慎夫人。慎夫人这才明白,原来袁盎的劝谏是为了保护她,让她避免陷入更大的麻烦。她后悔自己之前错怪了袁盎这个忠臣,于是拿出五十斤黄金,赏赐给袁盎以表歉意。女性往往容易固执己见,但像慎夫人这样能够自我反省、知错就改的人,确实很难得。因此,她最终能够平安无事。袁盎感激地接受了赏赐,然后恭敬地告退了。
这时恰逢淮南王刘长入京朝见,他来到皇宫请求觐见文帝。文帝只有这一个弟弟,因此对他非常宠爱和优待。然而,刘长在京城逗留的这几天里,却闯下了一桩大祸。出乎意料的是,文帝竟然颁布诏书赦免了他的罪行,仍然允许他返回封国。这件事再次激起了袁盎的正义感,他决定要在朝廷上直言不讳地与文帝争辩。正所谓:英明的君主不应该因为私情而偏袒自己的亲属,正直的大臣也不应该畏惧权贵和王侯。那么,淮南王刘长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文帝?文帝又为何会赦免他呢?
淮南王刘长,他是高祖刘邦的第五个儿子,母亲是赵姬。赵姬原本是在赵王张敖的宫里。有一次,高祖刘邦从东垣经过赵国,那时候他正在讨伐韩王信。张敖为了讨好高祖,就把赵姬送给高祖侍奉。高祖刘邦天生喜欢美色,见到这么娇美的女子,怎么可能不心动呢?他当即就让赵姬陪自己睡觉,那一夜的风流,赵姬就怀上了刘长。高祖刘邦不过是到处寻欢作乐,哪里管什么有没有孩子,快乐了一两天后,他就把赵姬抛在脑后,自己回都城去了。这种薄情的人往往就是这样。赵姬还是留在了赵王的宫里,但当张敖得知她已被高祖宠幸并且怀有身孕后,就不敢再让她住在宫里了,而是特意为她建造了一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