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翌日他上早朝回来才明白宣文侯的意思。
见他一脸灰败,宣文侯一边给鸟儿喂食一边头也不抬道,“怎么?被人参了?”
林睿闻言嘴角微抽,低声道,“父亲说的不错,今日早朝有人以昨日的事还有我是婉清亲舅需避嫌为借口谏议将此事移交给督查司和刑部和大理寺其他官员处置。”
“陛下特意给我赐假,此事什么时候有了结果我便什么时候出去。”
他说着看着宣文侯语气严肃道,“现在三司会审,那绝笔书也落在他们手中,三司中鱼龙混杂,有不少是恭亲王那边的人,他们定会想方设法将罪名安在顾宴修头上。”
“顾宴修只要进了刑部大牢,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出来,您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人,难道就要这么看着?”
宣文侯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你应该猜到了,这是陛下和宴修设的一个局,只是现在需要一个人以身入局才能让那些在见不得光的地方藏匿多年的人不知不觉被引入局中。”
“没有谁比他更合适,恰逢现在婉清正好也是阴差阳错推了我们一把,我们等这一天都等了太久。”
“不破不立,这朝堂乌烟瘴气太久,下面已经不知黑成了什么样子,陛下与恭亲王博弈多年,是该有个结果了。”
“若是世事清明,谁不想做一个好官呢?”
林睿闻言惊讶道,“陛下是想收网了?这么快?”
宣文侯点头道,“前段时日,宴修又有了不少收获,只差一个时机便可以将恭亲王在京城的势力一网打尽。”
“至于刑部,有人要杀他自有人会护他。”
“现在他们都着急除掉他,他们越是急越是容易露出破绽,你也别闲着,这几日把你大理寺的人盯好了,说不定还能捞到几个漏网之鱼。”
林睿闻言点头道,“我临走前已经交代人盯着了,若是有人妄动定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担任大理寺卿多年,手下不干净的人已经被他清理得差不多了,就算真有些漏网之鱼,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道,“那季怀川那兔崽子怎么办?”
宣文侯文言叹了口气摇头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当初我没拦着婉清跟他的那桩亲事也是觉得忠勇侯府虽日渐没落,但有祖上功勋蒙荫,虽家世不显但却是朝中少有的中立之派,不涉党争,婉清嫁与他至少能安度余生。”
“只是没想到老夫又想错了,这人啊终究是会变的,季怀川现在一门心思想要争权夺利,丝毫不管脚下的路是实心还是空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下去了。”
“当年青儿的婚事老夫也是这般想的,老夫除了看重那谢谦有几分才华,更看重他世代官宦之家,根基厚重,就算侯府有什么不测,谢家也能护她周全,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命薄啊,竟是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好不容易留下一个女儿也所托非人。”
提到自己逝世的女儿,宣文侯忍不住眼眶微红,但又生生憋回去了。
林睿见此心中也不好受。
他这父亲平日里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般悠闲度日,但只要提起他那个早逝的妹妹,便难免伤心。
宣文侯过了半晌平复心情道,“老夫活了这一把年纪也是看出来了,各人有各命,有些事不能强求。”
“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只是你要记住,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初心一忘就像一个人瞎了一双眼,兜兜转转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老夫只想在有生之年还能等到看见海晏河清的那一天,也不枉老夫苟活一世。”
林睿闻言皱眉唤道,“父亲。”
宣文侯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摆了摆手转身走开了。
只留下欲言又止的林睿满面愁容。
京城街道上。
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不断,十分热闹。
本是一片祥和,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百姓纷纷避让。
“刑部办案,闲杂人退避。”
匆匆退到道路两旁的百姓回头一看,只见街道上出现两队声势浩大的官兵。
为首的人身着一身紫色官服,昂首挺胸走在前面,身边还有两个手下不断驱赶挡在他们前面的百姓。
周围的百姓见此小声议论道,“这谁啊?好大的官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