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夜推门下车,以为他去办私事,连厘松懈了,往椅背一靠。
她余光瞟向旁边。
靳识越高挺的鼻梁分割着淌进车厢的光影,双目闭阖,应该在小憩。
六分钟后,李夜拎着印有药店logo的袋子回来,径直递给连厘。
“连小姐。”
“谢谢。”连厘下意识接过。
她拉开袋子,借助街道路灯微弱的光亮瞧清了里面装的瓶瓶罐罐。
消肿药和冰袋。
连厘觉得奇怪。
思忖数秒,又豁然开朗。
估计是靳言庭吩咐的,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她手受伤了。
纯黑色豪车和浓郁夜色融为一体,疾速行驶在高架公路上,最终停在连厘住的公寓楼下。
“今晚谢谢您。”连厘下车,真诚致谢。
“关门。”靳识越没睁眼,姿态颇为懒倦,开口,语气凉薄又散漫。
连厘关上车门,站在原地目送绝尘而去的车子。
全防弹结构的加长版红旗L9,尾部是纯数字连号车牌。
……尊贵的移动徽章。
前方红灯,李夜将一份文件递给后座的男人。
“如您所料。”李夜说,“是连小姐说服梅老签字同意拆迁的。”
集团对北棠巷那一区的动迁工程觊觎已久,可一直遭到抵制,没法顺利进行。
年初,抵制动迁的领头儿梅老洋洋洒洒给上面写了一封万言书,用的是蝇头楷,一笔一画,气势开张、法度严峻。
这事儿靳老就亲自下场打招呼,说暂时不要动北棠巷那区。
也不知连小姐用的什么法子就这么把梅老这块硬骨头给啃下来了。
李夜抬手擦了一下鼻翼。
老板会不会觉得他太没用了,让他卷铺盖卷儿滚去睡工地?
靳识越表情无甚变化,长指轻弹了下文件,随意丢在一旁。
恰好是连厘前不久坐着的位置。
红灯转绿灯,老板仍然没指示。李夜启动车子,舒了口气。
*
药膏的镇痛效果立竿见影,不过两日,连厘的手已经消肿了大半,活动筋骨时也没了痛感。
她还在上学,为了方便,多数时候都住在公寓。
周一,连厘回学校参加专业课的结课考试。修完这门,她的学分就基本够了。
考试结束,她离开理科教学楼,前往距离最近的学一食堂吃饭。吃完饭,把餐盘放至餐盘回收处,打算回趟宿舍。
学一食堂南门口有两株国槐,此处曾是晚清军机处门口。
连厘站在树荫下,师姐薛舒凡发微信询问她在哪里,是否有空,紧急救命。
连厘说在学一食堂,有空。
薛舒凡唤她去大礼堂。
今天有大人物造访院长,捐献巨款,需要学生做志愿者,优秀的薛舒凡脱颖而出,获得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她临时想起有门课的论文截止提交在两个小时后,忙不迭找间自习室,端着电脑怒码三千字论文。
“厘厘,领导记得我名字,要是给他留下不好印象,我怕影响评选评优,你帮我应付一下,改天请你吃饭,拜托了!”薛舒凡发的语音,语速极快。
“长相会不会暴露?”
“不会,他脸盲,不怎么记人脸!”
“行,我现在过去。”
她今日出门随意,没怎么打扮,穿着简单款式的亚麻白衬衫和牛仔裤。
现在倒是方便了。
学一食堂距离大礼堂大约500米,连厘很快就到了。志愿者集合、做足准备,了解清楚流程和要做的事情,她和几位志愿者进大礼堂。
西装革履的高层正众星捧月似簇拥着一个男人,他松弛坐在黑色沙发上,修挺利落的西服勾勒出肩宽腿长,游刃有余地应对各方交谈。
流线型灯带如同金色水纹,淌了靳识越一身。
周围的男生女生悄悄将视线投向他,不敢多瞧,又收回目光。
靳家和蒲校长族上有些渊源,据说他们先辈曾在一个部队待过,两家交好。
表面看这不过是一次慈善捐款,实际上却可以算是政治联合。
通常来说这类活动准备的都是矿泉水,奈何这次人物来头太大,不能让大佬喝凉的。
连厘拎着紫砂茶壶,心无旁骛地斟茶。
她察觉到靳识越的目光不经意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