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厘将矿泉水搁在桌子上,两手一摊,爱莫能助:“抱歉,我不是警察,没办法证实。”
玩笑般的回答,很是出乎意料,引得在场人笑起来。
他们都多多少少听说过连厘的名号,年级代表演讲、数学竞赛金奖……原以为是位高冷女神,没想到性情如此随和。
志愿结束前十分钟,薛舒凡满血归来,冲进来给了连厘一个大大的拥抱。
“厘厘,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我就要改名叫薛惨兮兮了!”
连厘唇角轻翘,揶揄道:“后面复盘打扫不用我了吧?”
薛舒凡忍俊不禁,“不用不用,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和火锅等你。”
灰蒙蒙的天色如铁,雨滴连绵不绝地往下飘坠,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细网,沉沉地笼住校园。
道别薛舒凡,连厘走到大礼堂廊前,手机震动,来了新讯息,她点进去查阅。
数学科学学院群,辅导员发了两条通知。
凌冽的风挟着雨水陡然斜刮,连厘衣角瞬间变得潮湿,她往后撤一步。
这一步,就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人。
她的鞋后跟和那人的鞋尖相碰,对方似是毫无察觉,纹丝不动。
受惯性使然,她后背跌进了一个温热坚实的胸膛里。
细雨微扬,扑在脸上,一片清凉。
额前的碎发被吹起又落下,连厘垂眸,映入眼帘的是修长漂亮的手,腕骨劲瘦精悍。
那人懒洋洋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来:“光天化日,碰瓷呢。”
他个子很高,说话间气息混着雨汽一冷一热袭来。
连厘抬头往后看,正好对上靳识越黑如浓墨的眸。
远处的秋雨缠绵悱恻,近处的男人散漫疏冷。
许是过于意外,猝不及防的对视,超过了正常社交距离,连厘的心脏像是被除颤仪猛地提了一下。
靳识越手抄在裤袋里,鸦黑羽睫耷拉着,微挑的眼尾略显玩世不恭,模样懒散而又寡情。
连厘拉开距离,尚未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开口:“撞到人不会道歉?”
连厘诚意致歉:“不好意思。”
“我看你挺好意思的。”
靳识越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语气悠然:“动不动就撞人,怪让人害怕。”
连厘:“……”
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跟鬼似的,到底谁怕谁?
大礼堂门口,等候的一干人鱼贯而出,往他们这边走来。均是身穿黑灰色西装、高大威武的男子,最前方的人连厘有印象,是那晚开车的年轻人。
“靳先生。”李夜恭敬道。
靳识越身边的人给他撑了伞,连厘看着他们走进雨幕,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迈着长腿阔步上了车。
“连小姐。”李夜看着连厘,示意他们先走一步了。
连厘礼节性点头:“再见。”
雨滴飘零落下来,一串串的,在空中形成薄幕水帘。
连厘看着那辆墨黑色的红旗L9驶离,紧跟着上去一辆,又一辆……
李夜坐在副驾驶座上,视线望向后视镜,看老板靠着真皮座椅,扯开领带。
他目光往窗外转,车窗沾了雨滴,外面阴沉灰暗的天色也模糊了。
偌大的一片校园,清晰的唯有连厘撑伞的身影,她的肩颈挺拔舒展,仪态很好,像一幅精美绝伦的国画。
李夜有些晃神。
他没看错的话,老板方才是故意被撞的吧?
雨势磅礴,红棕色落叶被雨黏在地面,博雅塔和未名湖一塔一湖遥相辉映,颇有几分江南烟雨蒙蒙的氛围。
雨滴子打在伞上,噼啪作响。连厘手中的伞柄转了半圈,往宿舍楼走。
大四没课,乐团和各种职务都退了,时间相对空闲。
她葱白似的手指滑了滑手机屏,把学院群、班级群和宿舍群都刷了个遍,没什么重要事情。
顶级财阀靳家势力深厚,大公子克己复礼,做事挑不出毛病,媒体挖不到料,便将重心放在了二公子身上。
连厘父亲曾是靳家司机,父亲在世时她常听到父亲说二公子玩世不恭,又双叒叕犯混惹靳老生气了。
有次跟沈家唯一的孙子干起来,差点把人弄死……嚣张得很。
恶劣行径罄竹难书。
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白蜡树是京北大学秋天最早变黄的树种,连厘走至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