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那些血迹和蓝色的痕迹已经被她揉成一团,扔在了角落里。
宫道上静悄悄的,举目四望,漆黑的夜空下,只有道路上一路延伸的微弱照明,和远处皇帝寝宫稍显明亮的烛光。
陆重行站在无人的转角,幽幽的开口,“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母亲当年,死于中毒。”
“嗯。”
“那个毒,服下后当然会死,死掉之后,指甲会呈现幽蓝的色泽,散发出浓郁的花香。”
言犀摸了摸指甲,没有说话,陆重行看着夜风中摇曳的矮树,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师父一生只见过一次这个毒,他多方查探,一无所得。十年前,我来到雍都,得知我父亲,也就是陆府早已倾覆,我想,至少给父母上柱香,于是打探一番,找到了一个陆府的老佣人,她告诉了我陆府的宗祠,好让我去祭拜。两年前,我路过雍都,去给那个老佣人诊脉,她快死了,于是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关于陆夫人真正的坟墓所在,以及她为什么会埋在那个地方。”
言犀安静的听着,想到不久之前,陆重行也曾站在冰冷的月色下,说着从未见过的母亲的故事,忍不住走上前去,抓住他的手。
陆重行看了看她,低下头笑了笑,“我师父当年救下我,花了整整6年,才把我身上的余毒和香味去掉,可是23年了,我母亲坟头上的草,依然有淡淡的香味。”
这句话一出来,言犀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眼泪落下去,掉在两人相牵的手上,陆重行似乎叹了口气,将她的眼泪擦掉,“我一直不想你过于投入的查案,一方面是觉得,那些事情那么复杂危险,就算知道庆王妃是你的亲人,我也不想你掺和到他们的事情里。但另一方面,即使我知道你不会变成她们那样的人,这个肮脏的地方,我还是连看都不想让你看到。”
“……怎么这个时候了,你还操心我的事。”
言犀擦掉眼泪,想起刚才董皇后说过的每一个字,总觉得还有什么是陆重行没有说的,便皱起眉头,“你……你在雍都开药铺,又进宫来,是不是要报仇?”
“做出这个药的御医,早就死了。”
“那你……?”言犀抓住他的手,抓得紧紧的,“你不要冲动!你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要是有什么冤屈,看在你帮过我那么多回,我帮你报仇就好,你好好当你的大夫,好不好?”
“你在想什么?”
“你明显是在调查当年的事,万一有危险……”
陆重行看着她,许久,垂下眼睛,“当年陆秉言用一个死婴替代我下葬,将我交给风岩中抚养的时候,给我取名重行,希望我远离这一切,从头活过。我也曾是这样想的。只是当我站在生母坟前,从坟头草上闻到淡淡的花香,我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圣人。”
“那你……你想做什么?你是不是已经找到凶手了?是不是董皇后?”
“我大概知道了当年的事情,至于凶手……”陆重行看了看昏渺的天色,也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都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以庆国现在的情况,我贸然报仇,只会给雍都人民带来混乱,所以,你放心,我都劝过你那么多回,若自己还冲动行事,总说不过去。”
言犀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她更在意的,是希望这个人不要沾血,在她心里,陆重行是那么真实干净,实在不应该跟报仇什么的扯到一起,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忍住泪,轻轻劝道:“不管你要做什么,你先告诉我,我帮你。”
“放心。”
陆重行点点头,恢复了平静,握了握言犀的手,见她脸上窜出一片红色,便笑了笑,放开她,“快回去吧,今天利用了你,回头向你赔罪。”
“没事的,我也问到该问的了。”
“那就好。”
皇帝寝宫有些影子闪动,陆重行便挥手告别,不疾不徐的朝那边走去,言犀看着他的背影走进一片片的黑暗里,许久,沉默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