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前给北嘟北嘟喂了半碟糖仁松子,吃完这家伙就一溜烟儿跑了,我想捉住它,出门正好遇上南澄。
他伸了个懒腰,道:“喂喂阿眠,你这也管太宽了吧你,寻常狗儿还得饭后消食、应季求偶呢,这可是食梦貘,梦昙花孕育出来的灵兽!岂是你一个凡人能管的?有这空闲,还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呢,这样子,啧啧啧,恐怕是没人想娶喽”
我举起拳头:“皮”
南澄连忙举手:“皮痒!我皮痒!看你不开心,和你逗逗闷儿嘛”
我揉了揉眼睛:“才没有不开心,梦玉石看久了,眼睛疼而已”
“那可得注意了,眼睛花了,做不了女红,像个老奶奶,更没人要了!”
“老奶奶怎么了?你瞧不起老奶奶啊?”我白了他一眼,道:“你又来作甚么?”
南澄:“还不是为了提醒你带紫金短笛,我还不了解你,看个话本子,连出来如厕都要忘记的人,看了半天梦玉石,还会记得拿笛子这档子事儿?”
我一拍脑门,果真忘了。遂折回房间取笛,后与南澄一同往食阁走去。
行走间我开口问南澄:“哎,小兔崽子可知我爹找小西贝何事?”
“唔,听说是求一本仓央的琴谱,叫做叫做那个什么安眠。对,就是《安眠》。”
“《安眠》?仓央的琴谱?那是什么。”我奇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南澄理了理衣领,做出一副百晓生的样势,道:
“这天下两曲,一曰起灵,一曰安魂,皆为仓央所创;起灵调响,死物灵起;安魂曲起,活物魂安。至于这安眠曲么,大抵是《安魂》的衍生曲目,弹起来方圆十里之内,闻曲之人皆入眠。”
说罢南澄那秃了半边的头蹭了过来,悄悄道:
“听说是仓央十三宫主晏安歌为情人百里清眸所作,心上人睡不着觉咯,弹个曲儿哄呗。”
他指了指我手中的紫金短笛:“喏,你爹叫你带这个,无非是仓央欠你江家一个人情,想要用这个提醒提醒贾公子。你又不是不知,仓央的东西,可从来不给凡人。”
我嘟了嘟嘴:“爹爹也真是的,小西贝就是个仓央管饭的,他怎么会有这东西!他呀,最多有个仓央菜谱,要这种私密的曲谱,爹爹应当找十三宫主本人才对!”
南澄嚷道:“十三宫主,这传说中的人物,一百多年了,上哪儿找去!世传他百余年前云游四海、求仙问道不知所踪,又有传他为情所困、日日眠花宿柳,最后因一女子化成望妻石的…”
“南澄,不可无礼!”
身后一句呵斥,吓得我俩脖子一缩。
回头看,正是爹爹和小西贝站在身后。
爹爹许是刚推完牌九,腰间钱袋空空,手上还拿着颗骰子。再看看小西贝,我看见他好看的嘴角抽了抽,一定是听见自家宫主被说得这样不堪,有些恼。
爹爹踱步过来道:“你这小子哪听来些这么些江湖传闻?十三宫主的风度,岂是我等凡人可以妄自揣度的!”
南澄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还不是听你老人家说的”
爹爹瞪了他一眼,他立即缄默。
食饭间爹爹并未再提及此事,只是叨叨他推牌九又输了银钱。
食饭后爹爹支走我和南澄,留下了紫金短笛和,小西贝。
可这世上,还没有我江霜眠知而不听的墙角。
我腾挪道饭厅边,隐在角落里,点开一点点窗户纸。
爹爹朝小西贝道:“十三宫主如今是难觅仙踪,只是贾公子仓央中人,老夫寻思着你可能听过宫主奏乐,亦或知晓琴谱,所以还望贾公子赐谱。”
小西贝点头道:“我确有此谱,只是不知,江大人要这曲谱作甚?”
爹爹道:“不瞒贾公子,是昭王要老夫帮他寻得安眠琴谱,江家世代倚仗大晁,为大晁之臣,不得不从。”
小西贝道:“江大人的忙,仓央自是要帮的。可除此之外,江大人是否知道,仓央鲜少管这人间之事。”
“自是知道的。仓央是仙门之后,掌管人间大道立法,自不会为这等小事操劳。可是…仓央宫主曾允诺过江家先祖,若江家有难,可以携此物求仓央施以援手。”
说话间爹爹呈上了紫金短笛,又道:“老夫自知,之前小女带着这短笛寻上仓央已是叨扰,但是江家是大晁里的江家,唇寒齿亡,国不在,家亦覆焉。”
小西贝道:“国不在?江大人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