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道:“贾公子既是仓央中人,老夫就不瞒你了。还望贾公子知道事情原委后,能够勉力帮扶。”
爹爹叹了口气,开了口:“大晁先帝走得早,就留下年幼的二子。
这些年来,大晁风风雨雨,自从迁都长安后,虽说有挽颓之势,但终究根基不稳。
璋王的二子,是老夫暗地里帮扶着长大的。帮扶着登了基,帮扶着让昭王一步一步坐稳皇位。
说是帮扶着这两孩子,可吃了多少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其实,昭王与宁王从不是传闻中所说的那样,一个不理朝政,一个偏安一隅。
昭王有经纬之才,可奈何先天心疾。三年前心疾复发,自知命不久矣。可那时大晁形势未定,朝中又有太多的奸佞通外敌。
他便走险用了秘术士的换心术,换了高祖时期冰封的一颗人心。”
爹爹说到这,一贯慈眉作笑地脸上竟有了沉色,似是那换心之法痛极惨极,令人不忍揣想。
“这些年,昭王故作声色犬马状,不理朝政,一为让宵小露出本来面目,一为放松其警惕,暗中培养大晁精锐之士。
这次,昭王寿辰宴上,便是月琉国与大晁御史大夫勾结,想要逼宫。
昭王求一曲安眠,不过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入眠,将双方的交战,终止在起始。
尔后乌衣卫会出动,奸佞宵小,或释权,或流放,或押入大牢永不见天日。分解结党后,星火断然再不能有燎原之势。”
言毕爹爹顿了顿,道:“只是,昭王下令,留他们性命。”
小西贝问:“既是奸佞宵小,为何要留其性命?”
爹爹摇摇头:“战国纷乱,昔日高祖,乃是靠着兵器平定的天下。从此之后大晁一统,百姓不再四处流离。
而昭王,却更愿推行仁政。因一场战争,要劳民伤财几何。
他说,就如这些作战的士兵,不是草芥,他们也有家人。活着,无论如何,总是让生者有个念想。”
爹爹又接着道:“昭王自幼身体欠佳,近来更是频频疲乏。那颗换的心,也就大抵能撑三两年光景,现在算算时日,是要到了。
可幸现在秘术士为昭王找到了更好的续命方法,如若能够平定这次战乱,让月琉再无起兵的实力,那么昭王便可以放手朝权,悉心将养。”
“而这颗心,昭王之意是…”,爹爹朝帝陵方向拱了拱手,道:“本来就是擅自动用皇陵祭品。如今大晁已经安稳,便该是要归还祖陵了。”
爹爹喝了口茶,意味深长得接着说:“现只消,把天下交付到一个信得过的人手里,这个人,便是宁王。”
小西贝道:“可我听说,璋王曾下旨,宁王不得命不能回宫。”
爹爹点点头:“原先帝下的诏,命宁王不得回宫,不得为政。故宁王当权,恐难服天下。所以待安眠曲起,秘术士要帮宁王易容。他们本就八九分相似,想来也不是难事。”
小西贝道:“这是…宁王要扮作昭王接手大晁?”
爹爹道:“然。”
爹爹顿了顿又道:“至于我之前差人在查的大晁皇陵被盗一事,查出来了,不是盗窃,是有人引动镜蛊,让死者复生。这被复生的人,便是聂贵嫔。探子报,聂贵嫔受月琉王命,要取昭王心。”
这是我早在聂莼桑的梦境里看过的,只是没有想到,她便是爹爹一直在查的,皇陵里丢失的那具陪葬尸体。
小西贝问:“那昭王待如何?”
爹摇摇头:“陛下已将她关入了大牢,恐…是留不得了…”
听到这我嘭地一声把门推开:“不行!聂莼桑她!…”
聂莼桑她怎么样呢?
她不该被关入大牢,该拿回属于自己的心?
昭王可以对起兵之敌、对万千子民施以仁政,为何独独她聂莼桑留不得?
百年前她便是一颗因棋局覆灭而碎成粉剂的棋子,为何今日,活过来的她,又要再一次为别人的棋局牺牲自己?
如若我能趁着寿辰宴时安眠曲起,大家都睡着的档口将她救出?她应该有办法拿回自己的心罢?
所以我出口便是:“小西贝,你就帮帮爹爹吧!”
或许我也不是为着聂莼桑讲话罢,我只是,不想无故而有战争,更不想大晁覆灭。
爹爹见我破门而入,早就瞪了我千百遍,他道:“阿眠你怎么进来了!又偷听!你这孩子,如此毛躁八卦!以后哪家郎君肯定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