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师瞥了一眼田晋中,摇头笑了笑。
当年年轻的时候,自己也埋怨恩师那样的玄门师长总是故弄玄虚多此一举,大道理总让弟子自己去领悟,就是不说透!
结果自己当了人家师父,也继承了这膈应人的臭毛病。
大道理人人都懂,但真正能让人学会这些大道理的从来都不是师长的教诲,而是磨难。
不撞南墙不回头,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吃亏才会成长。
老天师不甚满意地说道: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老田这个多嘴多舌的家伙絮叨这些有的没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师兄,你抹不开脸,我帮你把话说出来了,你这怎么还反倒埋怨起我来了?”田晋中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你不满我还不满呢!
老天师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采用和当年师父一样的教徒方式,也体会当年师父一样的无奈。
当初是自己这个不肖徒弟和怀义不开窍,逼得师父只能开诚布公用言语来讲那些人生道理,点破徒儿们的致命缺点。
今天被人家用话语拿捏住,逼得只能做出当年和师父一样的选择!
可师父他老人家还溜了张之维、张怀义这对儿极品好些年,轮到自己这个第六十五代天师,训徒弟的第一时间就落了个底儿掉!
两位老人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始作俑者。
可却并非吕良,而是很远的一个方向。
张灵玉终于察觉不对,顺着师父师叔的视线看去,那是两百多米外的一座凉亭。
凉亭中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张扬的玄衣随风飘曳。
黑夜黑衣,明明应该无声无息融入这茫茫夜色的人,却比一盏明灯还耀眼。
望到他的人好似被强制开了心眼,那是一种跨越视觉超脱五感,源自灵魂感受到的光彩夺目!
老天师笑着说道:
“好久没人与老道论道了。”
如梦的声音如这夜的秋风般拂过众人耳边:
“如果天师是指和人抬杠的话。”
田晋中开朗地回道:
“说穿了都是不肖后人给先贤们强行挽尊,论道和抬杠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一声招呼打完,两位道者作了个揖:
“宗主别来无恙!”
老天师期待地说:
“宗主站这么远,不过来一见吗?”
如梦平静地说道:
“王不见王,还是说天师现在就想与本座一战?”
老天师连连摆手,客气地道:
“老不以筋骨为能,老道哪里能是宗主的对手!”
如梦淡淡地道:
“天师太谦虚了。”
老天师好奇地问:
“宗主大驾到此,也是因为我这逆徒吗?”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那仿佛晚风无所不在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天师是不是怪本座多管闲事?”
老天师轻轻摇头,抚须说道:
“哪里哪里,有幸进宗主法眼是这逆徒的缘法。”
如梦分说道:
“张灵玉所遭受的冲击与挫折,远大于当年的张之维和张怀义,就算及时点化也不是什么拔苗助长。
如今世道已经没有那么充分的时间容人慢慢成长,要是按照天师府慢条斯理的习惯只不过是蜗行牛步耽误工夫。
夏禾道心已定,道之所向素履以往,一路高歌猛进勇往直前。
如果张灵玉还不速速醒悟,只会与夏禾的差距越来越远,天师也不想爱徒给本座当个赘婿吧。”
老天师与田晋中面面相觑。
真可谓闻名不如见面,世人都言宗主飞扬霸道、绝情绝性。
这飞扬霸道名不虚传,绝情绝性却纯属妄言。
面对这样一位对下属充满人文关怀的霸者,让两位紧跟潮流的百岁老人莫名地觉得这位宗主有着突出的萌点,用流行话儿来说,这叫傲娇暖男!
“宗主费心了。”
两位师长诚心再拜!
张灵玉呆愣了一下,看到两位长辈的动作也反应了过来,同样向如梦遥遥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