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阴煞之气轰向方寸金顶。
“蝼蚁尚且贪生,你凭什么要妄图他人来以命相救?”
“道义?不怕你笑话,别看我是个俗家弟子,吃斋念佛多年,其实我自己都不怎信道义。”
“冤债有主,玷污你的人该死,给你泼脏水的父亲该死,其余村民只因闲言碎语就该有此等下场?君子论迹不论心,仅凭心中所想便能定下生死,这世上没有几个配活着,你能杀绝了不成?”
“这些其实你都明白,所以你造成的影响只限这一亩三分地,然后等待着谁来点破一切,再了结这一切。”
周围密密麻麻的攻势下,方寸金顶难堪重负,有多处龟裂,可吕秀才的语气依旧平静,像是普普通通的拉家常,劝诫着邻家妹妹。
红煞没有反驳,或许她在全心全意的去攻击方寸金顶,全然不在乎吕秀才说着什么。
不在乎?
如果不在乎,周家厢房内,吕秀才怒杀数人仗义执言时,哭声为何有刹那顿止?
如果不在乎,这场戏明知被看破,为何还要继续演下去,直到吕秀才点破?
如果不在乎,这明明是红白二煞造出的桃园,大雨日夜不歇,为何闭不上乌云的小小缺口?
闭不上的不止是乌云。
还有那颗被几个陌生人温热的鬼心。
承认也好,反驳也罢,以红煞之前所展露出的能耐来看,想杀死吕秀才并不困难,而此刻却连其小小金顶都破不开。
那无数阴煞之气,如同所有的执念、痛苦、冤怒被吕秀才一一吸收。
金芒崩碎!
红煞终于破开了金顶,一爪掐住吕秀才的脖颈。
“说完了?”
没有回答,被掐住喉咙也没法回答,不过红煞还是能看懂他的口型。
——这点劲力可掐不死我,对吧。
——无论生前死后,即使是轮回中的冥婚,也有人由衷的祝福过你们。
拔云见日。
原本乌云只是破开了个小洞,此刻骤然扩大,光芒尽数洒落大地,金黄色的雨水宛若神明恩赐。
在红煞刹那间失神的同时。
周府内,赵三元和刘芒泛终于在后院房梁上找到悬着的棺椁。
“老天爷保佑,秀才你他妈千万挺住咯!”
一张以指尖血书画的落幡阴符拍在周招娣尸骸鬼门上,冲荡而出的尖哮如有实质将兄弟俩掀飞,但两人来不及揉腿揉屁股,立刻去找严家所在。
另一头,失神的红煞身影虚浮,艳红嫁衣的颜色在黯淡了大半。吕秀才已松开慧命牌,肉体上的极致折磨无需再承受,可对精神上的鞭挞依然久久挥之不去,这种感觉恐怕终生难忘。
慧命牌缓缓坠地,背面书画的两竖血字终于被雨水冲散,融入泥水当中。
手上替换的,是专破邪魅的降魔杵。
可就像红煞至始至终没有下死手一般,吕秀才的降魔杵也根本挥不下去。
本该是欢天喜地的好事,一对新人组成家庭,过上让人艳羡的美好生活。
却因一个个阴差阳错,利欲熏心落得这般下场。
吕秀才察觉到红煞还有可能存有一丝良知,所以才以命入局豪赌这一场。
就像师父说的,想渡人谈何容易?渡人先渡己,不死也得脱层皮,不然谁会听你叨叨?大道理谁不会说谁不会讲。
犹豫只是片刻,吕秀才眼神再次坚定,降魔杵直刺红煞鬼心。
喝了你的喜酒,吃了你的宴席,现在要送你上路,真是有够嘲讽.
红煞没有反抗,她抬首望着刺目阳光,不知这一刻在想着什么。
一刺落空!
吕秀才的瞳孔极具收缩!
眼前红煞快速扭曲着,她自己也难以置信!
“不错的谈心,都快把我感动哭了。”
三分感叹七分调侃的话语传来,吕秀才猛然回头,怒目而视,眼中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为什么!!!”
南月村内。
赵三元已经在岔路口转了百八十圈,恨不得把‘急死老子了’五个字刻在脑门上。
可有的事还真急不得。
一旁蹲在水坑里的老刘就显得更加沉得住气。
不沉也没办法,现在南月村的大风水在自我恢复着,显然是秀才那边得了手,奈何修复也要时间啊,必须得等恢复到一定程度上才能找到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