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转身看了身边一脸天真的冷秋蝉,又不禁用力地按下了那有些鼓起的太阳穴,不免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难不成是老夫活了太久了,以至于将我冷家整个家族的气数给耗尽了吗,怎么到你这边才第九代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冷蝉啊,要不然今后你就别走修行这一条路了,你相不相信就算尹椿此人只是个炼气修士,只要你一开始没有下死手,那以他的手段迟早能弄死你?你不是他们那些人的对手,老夫还是带你去个偏僻的小地方生活,起码也能落得个平平安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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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冷秋蝉喊了一声。
“别,你还是别叫我老祖宗,让我先安静一会儿,想一想该如何为你谋一条生路!唉,想老夫英明一世,纵横世间七百载,仅凭着这金丹中期的修为就硬生生在西域这地方开辟创立了碧霞庄偌大的基业,远超其他那些空有一身蛮力的无谋同阶修士不知有多少?”
“可……可是怎么到你这边,却成了这副模样?难不成真的如玄悲大师所言,有那因果报应之说,是老夫这双手沾了太多的血,这苍天才在我寿数将近之时,将你投到了冷家来,想让我走得也不顺心?”
“老祖宗,耳孙也没您说得那般不堪吧?我这刚到二十就已筑基,怎么说也称得上是个良才美玉。”冷秋蝉低声说道。
在七百年来,冷家虽然已经繁衍了数十代人,但是她从血缘来算,正好是家族老祖的第九代孙辈。
闻言,阳风真人冷笑了一声,吹胡瞪眼地说道:“良才美玉,这种话你也能厚着脸皮说出来?我倒是宁愿你没这资质,那我倒也不会这般烦忧!老夫都快要死的人了,怎么还有那么多糟心事要操心?”
紧接着他拂去了冷秋蝉伸过来搀扶的手,径直地又走到了锦榻上,躺了上去。
只见他背对人,叹声说道:
“可惜了,说到底还是你这小娃儿生不逢时。若是老夫还有个百年寿数,怎么也能护你至渡劫结丹那一刻,指不定族中也能再出个金丹修士,如此也不会有今日这些烦忧。凡是力不能及之处,那便是命,但是老夫不想认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得不明不白!”
“是耳孙不孝!”冷秋蝉低声说道。
“也不关你的事情。若不是老夫一时疏忽了,让你身具青鸾灵体的消息暴露在外,也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只是那时老夫这身子骨已是枯竭,精力不济,没有顾及方方面面。如今所能做的就只能将你放在身边看护起来。在这二十年来,老夫既要安排族中后辈退路,又要防着其他的老家伙阴谋诡计,着实是耗费了莫大的心力。再等你长大了一些,老夫这状态又是时好时坏,常年都只能以灵犀龟灵之法吊着一口元气,无法言传身教于你。”
冷秋蝉侧坐在榻上,双手轻敲着老祖宗的背,沉默不言。
过了好一会儿后,阳风真人终于缓过气来,他整个人坐了起来,伸手抚摸着这个耳孙女的头发,苦笑了一声,而后缓缓说道:
“洞府岁月悠且长,可不比在外那般勾心斗角,你虽活了二十年,但是在心智上实际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说到底你对人性之恶到底会恶到何种程度,没有一个深切的体会!你看看,这里以及那在外面的众人,老夫特意带你来此,就是想让你看看,希望能有所感悟!”
冷秋蝉思索了片刻后,有些犹豫地说道:“老祖宗,孙儿看这些人不像是修士,更像是一群披着衣冠的野兽!”
“你能说出这种话,如此也不惜此行了。滚滚红尘,浮生万千,皮囊看似俊美衣裳看似华丽,实则都是狰狞,人因欲望而丑陋,在你没有能力改变这世道之前,要学会接纳它,要学会如何与之相处。其实这种表象也不能说是仅我们人族所独有,这世间只要是开了智的生灵,便懂了如何为了达到目的而去伪装自身,不过骨子里的本能纵然是历经再漫长的岁月,也不会多少的改变,所求的东西也无非是那几样而已!这一点,老夫也是到了晚年才感触良多。”阳风真人叹声说道。
“老祖宗,您指的是?”冷秋蝉仍是不解。
“人生在世无非有三,一来是为了更高的地位,其次是更好的物质条件,以及更多的交配机会,这是本能,天生如此,已经深深刻在了骨子里,无须去过多提倡,仅依靠着人性自然而然就能形成一股滔滔洪流,冲破撞碎所有拦路之物。你我又或者在外的那些人,不管是元婴修士还是凡俗之辈,说到底在这洪流中也不过是泥沙土砾,区别无非是大一点又或者小一些而已,大势倾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