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比你,更信佛道。”
他将佛像还给少年,将一杆长矛握在手中,伸出车墙之外。
此时,百济兵只在四十步外了。
刘七郎见他举动,亦是将长矛举起,伸出墙外,耳畔却听得将军言道。
“我家中累世将帅,杀伤甚众,是以我阿父名我惠觉,欲使我但通文学,勿造杀业。”
“然而佛法虽好,我命亦重,今日生死之际,不可犹豫,我为七郎先杀之。”
吴惠觉的话,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不想懦弱而死。
双手举握长矛用力前刺。
他感到了长矛刺破肉体的阻力,他看到了敌手面目的扭曲,他听到了对面痛苦嘶吼的声音。
他的泪水顺着眼眶流下。
百济军士斩断了他长矛,向他逼迫而来。
下一刻,那军士便死在了刘七郎的矛下。
但是,敌人太多了。
他抬手将一个三步之外的敌军用弩矢射倒。
他看到三十步外,百济王正披着战甲,骑着骏马,鼓噪着左右冲阵的军士。
我们,便要败了么?
我,便要死了么?
在一遍遍地纵火烧车中。
吴惠觉和刘七郎已经退到了最后一道防线,方才,他的臂上中了一箭,此间,正流血不止。
我们的援军在哪儿?!
在离河岸只有三十步的最后一道防线之上,所有的陈军士卒都在心头呐喊着。
对面。
披甲驰马的扶余昌正在王旗之下,望着越缩越小的陈军军阵,品尝着眼下那唾手可得的胜利滋味。
他打马临到陈军阵前二十步,他知道陈人的箭矢早已射尽了。
然后,他开弓朝那里一个看起来便是陈人官长的人物,射了一箭。
,!
箭中其臂,血流不止,他听到了那将官的痛呼。
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些时日积蓄地恐惧与焦虑,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他感觉自己又行了,今夜便能吃掉嘉善。
然而。
就在陈军退到离岸不过三十步距离时,扶余昌忽然听到了一阵马蹄之声。
接着,便是成百上千的陈人骑卒自东面而来。
好在,他们之前隔了条不能骑马直渡的大河。
扶余昌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他冲见到陈军骑卒来临而有些慌乱的兵将们喊道。
“陈人骑马,不能渡河,我等速灭眼下之敌,陈人于我无可奈何也。”
百济将士心中稍安。
却见河水之北,安罗城门大开,无数民夫推小车载浮木而出。
陈军骑士皆下马,重甲者乘木船,轻甲者抱浮木。
数十条渡船,数百条浮木,载近千陈军,急发北岸南渡。
众舟之上,唯有一骑将,载马而来。
那骑将携马先渡,甫一到岸,便有随行步卒将他的旗号的打起。
“是周罗睺!”
扶余昌见到那周字大旗升起,恐惧之感,猝然临身。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
但他知道,此时陈人半渡,正宜击之。
在长久的精神压力缠身之下,此刻,他很顺利地作出了最错误的决定。
扶余昌唤来左右十位骑卒卫士,由他领着,向那势单力孤的骑将冲去。
他要亲手除去这个令他心忧的根源。
他要做辽东三国的英雄。
他要阵斩周罗睺!
奔马冲开人群,像是航船在海中劈开波涛。
扶余昌看到周罗睺翻身上马,手中提一把偃月刀,向自己俯身催马冲来。
他于是平举马槊,亦加了马速,直向周罗睺急撞而去。
“碰”
两人飞马擦身而过,扶余昌只感到手中马槊被什么东西一磕,刺偏了开去。
继而,他眼见周罗睺手中的偃月刀在空中横起,直指自己的颈项。
然后,他听到“噗”地一声。
他看到血色的喷泉,从一个无头的骑马武人身上喷出。
那是。
他的身体啊。
————
天嘉七年(566年)。
八月。
安东将军周罗睺,使平海国相吴惠觉出安罗城诱百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