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一拍,老先生开腔,嘴里黏黏糊糊跟吃了粘牙糕一样。
今日,说一段诸公喜闻乐见的当代传奇,公输大善人。
话说,兖州有四大豪门,粮商乔家,布商孙家,书香吕家,以及建造公输家。
今儿单说这公输。
公输世家,传承千年,营造修建技艺,销器机关之术,名震天下,真正的豪门望族。
当代家主公输老太爷,膝下五子。
若按出生先后,公输余行一,本有机会掌管庞大家业,奈何生母出身不好,仅为妾室。
老话讲子凭母贵,生母既非正妻,公输余便是庶出,庶出子自然不能继承家业。
待到弱冠,不受族老重视的公输余,被随意安排来了凫山,做了小木坊的掌柜。
可谁能想到,这原本平平无奇的庶出子,短短数年,便将个小木坊扩张数倍,成了名噪凫山的齐木坊,更垄断了整个凫山及周边府县的木匠生意。
公输掌柜做买卖是把好手,攒下不少家业,却非为富不仁之辈,反而菩萨心肠乐善好施。
遇上穷苦人家必仗义疏财,碰上落难百姓则施以援手。
实在难能可贵。
话说某日,公输掌柜去金山寺上香,路遇一遭难的婆子。
婆子幼孙被人牙子掳走,她也被弄瞎双眼。
公输掌柜听了,急命手下仆从去追。
整整三日,孩童终被寻回,只可惜,已被丧天良的畜生施了造畜术,变的人不人畜不畜。
婆子悲痛欲绝,且盲了双眼,公输掌柜不忍二人就此丧命,好心收留养在府上,数十年如一日。
此后,公输掌柜感念百姓不易,在西市设了粥棚,救济穷苦。
在凫山,提起老掌柜,哪个不竖大拇指,尊一声大善人活菩萨。
说到这,老先生又开始黏黏糊糊吹牛逼,尽说些没营养的车轱辘话。
苏淼懒得再听,细细回想。
这段子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不过,也不全是废话。
就比如,公输余救过一老一少。
从只言片语不难判断,这俩人与抢夺铜镜的刺客祖孙极为相符。
所以说,老妪口中的“东家”,便是那公输余?
老家伙果然不是好人!
正琢磨,忽听旁边小二叹口气,小声嘀咕:
“唉,这么好的大善人,却有一事不足为外人道……”
“哦?你知道些什么?细说!”
“嗐,小的不该乱嚼舌头,实在对不住,那边还有客人要伺候,您二位慢用。”
说着,小二躬身就要离开,苏淼哪肯放他走,自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塞过去。
“我这人最喜欢听些轶闻趣事,你话说半截勾起我馋虫就想走,可不厚道。”
小二忙向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眼疾手快将银钱捂在手里,脸上挤出笑容:
“嗐,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
凑进一步,压低嗓音:
“公输掌柜年近半百,至今膝下无子,后继无人。
所谓树大招风,他一个庶出子风光无两,几个嫡系兄弟嫉恨如仇,早存了吃绝户的心思。
还有其他几大豪门,不会眼睁睁看着公输家的名望压过他们,也要对付公输掌柜。
唉,只能说这吃人的世道,做人难,做好人更难。”
苏淼挑眉,公输余没子嗣?
老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年头,没有香火延续问题很严重。
但公输余这种大户人家,三妻四妾不是难事,要说这样都生不出孩子,除非……不孕不育?
正琢磨,就听小二继续说道:
“也不能说没有,只是没能活下来。
公输大奶奶有过身孕,可惜要临盆时,出了岔子动了胎气,难产!
孩子没保住,大奶奶也跟着去了,唉,一尸两命着实凄惨。”
这小二也是个话匣子,打开了想收都收不住,抬眼看到出手阔绰的大爷似乎意犹未尽,也乐得开口:
“后来,公输掌柜娶了几房小妾,可都不争气,几年下来,肚子都不见动静。
随着老掌柜年事渐高,大概也是想开了,就想在后辈子侄中过继一个。
本来看好一个外甥,可这外甥却是个不省心的,犯了事儿,被官府拿住砍了脑袋。
按说这事跟公输掌柜没关系,可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