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喝了一口:
“老夫看人很准的。”他顿了顿,“你这种人落绝境了,一不怕死,生死对你毫无意义,二不怕输,输了你也认了。但你若有机会赢,你便连你那最不耻的求生,都愿意做。”
齐子圣没有再说话,就那么听着。
“你也看得出来了。”温体仁点了点桌面,“老夫不是要你帮我做什么,我只是给你一个,赢的机会罢了。”
他说完,就颤巍巍站了起来。
这位老人一步一步地踩着枯草,走到牢房门口。
他回过头来,丢下了碧绿的离魂玉和一条银色的钥匙。
“两条路。”温体仁说道,“你可以现在就走。或者解开你这锁链后,立即去兵部领兵出发去南海。”
齐子圣紧闭双目,像是在打坐入定。
“若你自己乱走第三条路。”温体仁的语气很轻,“你可以试试,老夫……敢不敢杀你。”
说完,他就转身,走出了牢房。
就踏出牢门的那一刻,身后的牢房就涌出一阵冲天的蓝光。
温体仁身旁的几个护卫一晃神,只见得阁老脸上一笑。
那被困在牢中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这老人的身后。
只见他脸带诡笑,肆无忌惮地将右臂搭在这驼背弓腰的老人肩上,探过头去说道:
“温老鬼,要找我帮忙,说句软话不行么,说什么杀不杀这些吓人的鬼话。乖乖行礼讲好话,我早就帮你了。”他顿了顿,“我看人更准,你若够胆杀我,就没这心气搞这么一出惊天动地的大龙凤。”
温体仁微微一笑:“我那命数已尽的儿子【温世凡】,确实不如你。送你来,也是天意啊。”
齐子圣大笑,单手摘下了温体仁挂在腰间的紫霄令:
“我觉得莪以后的儿子也肯定不如你,【五军营】我带走了!”
……
九龙港西北部,烟火弥漫。
隔着数里远,便能感觉到前方的香火鼎盛。香烟缭绕中,神庙的金顶在阳光下闪烁着古老的光泽。信徒们或跪或立,面露虔诚,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向神明倾诉着心中的愿望与困惑。
天母教,天母神庙。
两批披甲士兵闯入,并不太有礼地驱散了拜祭的人群。
他们动作非常干脆利落,前前后后只用了半柱香,这原本吵杂的神庙,此刻就变得空无一人。
连负责在此地打扫的天母教徒,都被驱逐到院外。
士兵散开。
一个穿着紫黑麒麟官袍的少年人,慢慢走入庙宇内。
福州巡抚,李鼎夷。
这位原在九龙港代表官府与荷兰七省联盟谈判官员,事未办成不止,还把整个福州丢了出去。
如今,各方各派都在调兵遣将,有所动作。尤其是被调至九龙港的大半支福州水师,此刻每一营都在密锣紧鼓地筹备着。
这个中的主帅,为何有此闲心来此拜天母?
香火摇曳。
李鼎夷双手背后,站到了蒲垫前。
眼前,便是那纯汉白玉雕,近两丈高的天母神像。那雕工细腻入微,一刀一划尽显功夫,把传说中南海天母那既庄严又亲和的脸相,雕刻得栩栩如生。
李鼎夷脸色沉稳,目光坚定,看着这万家朝拜的神像,丝毫没有跪下礼拜的意思。
他就那么站着。
身旁的一支清香,已在不知不觉间燃尽。
远处,传来临山北山寺上的一处幽远的钟鸣。
当~
李鼎夷轻抬眉眼,说道:
“七天了,【神息引】该恢复过来了吧?”
眼前的天母神像似是静了一息,本来只是玉白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滋一声蓝光骤起,整座天母庙被照得通亮,顶上环绕起了延绵数公里的七彩祥云。
一道婀娜的倩影,带着一身冰蓝色的绸缎,从那天母神像内走了出来。
那人轻轻一跃,跳下神台,脸带微笑:
“多谢鼎夷少爷相助,妾身算是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这天女般的女子,侧身行了一个女儿家的礼仪。
林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