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子撕了!”
田金来像狗一样,杨天勤叫他,他就立刻起身,扑上来,抢杨今的素描本。
从前被田金来他们围在胡同里打的时候,杨今不是没有见识过他的力气,从前杨今打不过他。
但那时没有梁也。此刻,杨今用尽浑身的力气把田金来往外推,“嘭”一声,田金来摔出去撞到桌腿,吃痛地叫了一声。
啪——
杨天勤上前,扇了他一巴掌。
杨今摔在地上,人摔了,也没舍得松开他的本子,没舍得让他的本子被磕碰一点儿。
他抬起头,红着眼,倔强地盯着杨天勤。
“这么倔。”杨天勤冷声问,“那你知不知道,你那穷小子的爸是我们家打死的?”
杨天勤走到家门口,重重把门拉开,“来,你去,你去找他,你跟他说这事儿,说你爸是被我爸打死的,你妈的腿也是被我爸打断的,你家那么穷都是我家害的,你去说啊!啊?起来啊,怎么不动了?”
杨今坐在地上,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视野在抖动,不知是因为他没有戴眼镜,还是因为他的身体在发冷发抖,还是因为,他其实并不活在这个世界中。
其实,杨天勤说的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他和梁也之间不存在家仇。
可是天暗了,暗得如同梁也带他去废旧铁轨那晚。
那晚,他就应该联想到的。
梁也说,在他十二岁那年,他父亲是被粮商打死。而杨天勤正好是做粮食生意出身,梁也十二岁就是1986年,那年杨天勤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各种子公司、分公司和关联公司纵横交错在内地和澳门的土地上,几乎垄断了黑龙江到澳门这条线。
杨今记得那晚梁也的眼。废旧铁轨处没有灯光,只有昏暗的月光,可是杨今把梁也眼里的痛看得那么清楚,他死去的父亲、他残疾的母亲、他回不去的故乡、他年少当家的命运和他无法追求的自由。
然后杨今拥抱他,站在铁轨上,以为自己可以不那么渺小。
是啊,他的确不渺小,他甚至无比庞大,庞大到成为压垮梁也人生的一环又一环。
他的爸爸害死了梁也的爸爸,而他把梁也拉入同性恋的深渊,拉入以后又对梁也有所隐瞒,他也会害死梁也的。怎么会有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