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桂发现。一定没有问题的。
啪——
可是下一秒,灯就开了。
杨今回头,田金来从沙发上坐起来,笑着看他,说:“要跑去哪儿啊,兔子?”
田金来的脸如此可怕,那些被廉价布鞋堵欺凌的记忆汹涌上脑海,杨今记得每一次他丑恶的嘴脸,记得每一次座位上的黄色液体,记得每一笔被他勒索的钱。
“为什么……”杨今抖着声音,不住地摇头,“文静她知道你这么做,一定会——”
“文静?谁?第二机械厂的职工子弟姚文静吗?那个被你撺掇要去北京读大学的姚文静吗?”田金来冷笑一声,“哦,忘了告诉你,我早就不在乎她了,早就忘了她了。一个女人有啥好记挂的?哦,你当然不懂了,你记挂的也不是女人——”
“大半夜的干什么?”主卧的门开了,杨天勤走出来。
田金来立刻拿着一件外套披在杨天勤肩上,说:“杨总,杨今想出门,您看……”
杨天勤立刻指着他说:“想去哪儿?跟那小子私奔吗?你俩私奔,他那瘸腿的妈呢?你以为你把哈尔滨家里一点之前玩意儿转移到他那儿,就能养活你俩了?那点钱我都不稀得拿回来!还有,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敢动那小子?”
杨今被田金来撵回了房间,门从外面锁上了,杨今拧不开了。
杨今趴在窗前,他多么希望自己仍在第二机械厂大院一楼,这样他就可以翻窗出去。从五楼下去他怕会死掉,虽然很绝望,但他还不想死掉,如果死掉了,就再也见不到梁也了。
第二天一早,杨今又被田金来撵了出来,撵上了王队长的小汽车。小汽车是监察大队的公家车,王队长公车私用。
车开到粮友胡同——熟悉的粮友胡同,却不再有熟悉的梁家小卖店。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监察队员将店铺牌匾砸到地上,进去将货品收缴入囊,又要把这间搭建在胡同口的小店拆掉的行径。
孙娴被监察队员们推到一旁,她在轮椅上焦急地叫着什么,杨今在车里听不清,只看到她的眼泪经过她脸上的沟壑滑下来,好多好多。
一个检查队员指着她,破口大骂,嘴型似乎是“闭嘴”。
孙娴挥在空中的手忽然止住,两秒之后捂着心脏的位置,身体蜷缩,表情吃痛万分。
杨今一惊,抓着车把手想要开门,但是车门锁着,杨今出不去。
他转身看着身旁的杨天勤,如果不是车里空间太小,他就要跪下来了,“爸爸……求你了……”
杨天勤冷着脸说:“我说了我给你选择,你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伊v索选择跟我回澳门——”
“我回!我回,我回……”杨今打断他,声音从高昂到低迷,“我走,我马上走,爸爸,求求你不要伤害他妈妈,也别再动他的店了……”
车开走的时候,梁家小卖店的一面墙已经被砸了下来,那间窄小的、破败的、在冬天时甚至会透风的小房子,从此在世界上消失。
梁也和母亲从遥远的北方农村来到省城,这么多年的心血,也消失了。
杨今无力地靠在车窗上,闭上眼。
这都是拜他所赐。如果没有他,梁也现在一定会过得好好的,说不定已经过上他之前要过的那种,安稳的,会结婚生子的生活。
是他一开始就要缠着梁也的,梁也只是救了他一次,他却任性地想要霸占梁也的一生。最终,他以这种残忍无比的方式霸占了。
车开出粮友胡同时,杨今睁开眼,一辆自行车飞驰擦过他眼前。即使速度很快,杨今也能认出那辆他坐了无数次的孔雀牌自行车。
杨今回头,看到梁也飞奔到他母亲面前,拉着母亲的手询问,然后又站起来,抓着那些检查队员质问着什么。
……什么呢?
杨今再也听不到,再也看不到了。
杨天勤找关系,用最短的时间给杨今办理了通关手续,买了最快的车票,离开哈尔滨。
入境澳门,杨今被带到医院,柳枝桂在昨天生了孩子,果然是一个男孩儿。
杨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谓的弟弟,只觉得这个生命降生在这样的家庭,好可怜。
再后来,杨今没有出医院。
杨天勤把他送到医院的精神科,请医生将他的“兔子病”治好。
杨今换上病号服,被强迫着看了很多男女之间的电影,每次看完都有医护来检查他是否有生理反应,如果没有就接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