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桑柘鬼鬼祟祟地趴在扶姜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只听见了一阵水声,还没看见啥呢,忽然被人揪住了领子丢出去。
魏玄跟门神一样杵在门口,冷眼俯视着趴在地上叫骂的桑柘。
“你来做什么?”
桑柘捂着胸口,刚想发火,对上魏玄那双冷冰冰的眼,又怂得把脑袋缩回去。
“是扶姐姐叫我来的,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魏玄拧眉,转身踏进屋内,不知里面的人说了什么,他又很快出来,黑着脸道:“进去吧。”
桑柘哼了一声,迈着傲慢的步子从他面前走过。
扶姜正懒卧于软榻上,一手握着书卷,宽松的袖子滑落,露出了白得生光的手臂。
许是刚沐浴完,散落在软枕上的墨发还带着几分湿润,眼尾还带着一点潮红。面容也不似白日那般疏离冷漠,杏眸含光,粉颊雪润,散漫的姿态中自然流泻出一股傲然。
桑柘不太敢看现在的扶姜。
他低着头,挪着步子进去,讷讷道:“扶姐姐,你喊我?”
扶姜翻过一页书卷,头也不抬,声线清冷:“容幸要走?”
原来不是要处罚自己?
听她问起容幸,桑柘高悬的心立马放了下来,姿态也轻松了不少。
“他啊,对啊,他又不是侯府的人,要走不是很正常吗?”
扶姜掀了掀眸,锐利的目光直逼桑柘,“留下他,否则你跟他一起走。”
桑柘一愣,立马嚷道:“凭什么?”
虽说他之前也嚷嚷着要逃出去,但是他又不是真的想走。
再说了,在钟离越的魔掌里滚过一圈,桑柘这会也老实了,当然不会再蠢兮兮地以为凭着自己的本事就能替北蛮报仇了。
扶姜的语气不含一丝温度,“凭我是这儿的主人,谁走谁留,全看我心情。”
桑柘磨着牙,控诉道:“你这是始乱终弃!三心二意!喜新厌旧!”
“……”
扶姜面无表情,“谁教你这么用成语的?”
桑柘一屁股坐在她对面,耍赖道:“我不管,是你把我从云州带过来的,你就得对我负责到底!”
“不想走?”
桑柘坚决道:“不走!”
“那就想办法,让容幸留下来。”
“你老是惦记容幸做什么?他又不是这儿的人。”桑柘忽一激灵,惊愕道,“你该不会看上容幸了吧?你个禽兽!他才几岁啊!”
扶姜捏着眉心,嗓音已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再胡说八道,我拔了你的舌头!”
桑柘立马闭嘴,半晌后又扭扭捏捏道:“容幸要走,我哪拦得住?”
扶姜讽刺:“你的脑子长着是摆设的吗?”
桑柘不服:“你行你上啊,要不是你不行,你至于让我去吗?”
扶姜微微向后靠着,冷眸半眯:“如果什么都要我,那我养你们做什么?给我添堵吗?”
桑柘说不过她,骂骂咧咧地走了。
扶姜低哼一声。
小崽子!
毛都没长齐,还想跟她斗。
想起容幸,扶姜又忍不住扶额。
这小孩自幼在乡野长大,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头脑聪慧,心思也敏感得很。她想让他毫无芥蒂地留在此处,只能拿桑柘当挡箭牌。
但此非长久之计,扶姜还得考虑,若有朝一日,容幸知道了一切,她又该如何应对。
脑海中一会儿是容妍,一会是那个把容妍拐走的狗男人陆匀,扶姜烦得不行,抄起书卷盖在脸上,往后一躺,歪掉的衣襟,露出了细白的雪颈。
滚烫的气息接近,一只手贴近她的胸襟,在触碰到她的肌肤之时,被扶姜准确无误地握住。
她拽下书,倦懒的目光盯着近在咫尺的魏玄,唇齿间溢出了一声疑惑的嗯哼。
魏玄眸色深邃,面色稳如泰山,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夹住了她的领子,往上拉了拉。
“衣服穿好!”
扶姜松了手,任由他笨拙而认真地整理着她歪掉的领子。
见他皱起的眉峰又舒展开,扶姜垂眸看着自己板板正正的衣襟,不禁嗤笑一声,在他松手之后,又揉得乱成了纱。
魏玄生恼,咬着牙道:“扶姜,你故意的!”
扶姜眼尾稍扬,笑意张扬:“嗯,我就是故意的,如何?”
魏玄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