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绿萍对施怀安读书很恼怒,经常趁她不在家时,把她的书本作业甚至信件都一把烧了引炉子,一切有关施怀安的物品都看不顺眼,厌恶至极,有同学上门来找怀安,后妈也没好脸色;如果怀安不在家,更不会转告一声,反正看不得怀安高兴,似乎掐灭一切跟怀安有关联的信息,她才能心满意足。
六七 年 六 月,施怀安从小学毕业了,她已经十六岁了。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当地的三中,但她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后妈坚决反对她继续上学,并表示不会给他提供任何学费支持。
孙绿萍把桌面拍的砰砰作响,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你娶我的时候是不是答应给我做两套新棉袄到现在都没做到!现在哪来的钱供她读书?你有钱给她花,那我算什么?她都十七了,难道不该找工作或嫁人养活自己吗?还读什么书?浪费这个钱还不如去找工作是正经。”后妈态度强硬地说道。
施仁美低头抽着烟袋不做声,可能在他看来,一个女孩子读完小学也够了,不用继续读下去。孙绿萍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怀安也没什么错,谁不在为自己争夺有利的权益呢?他不好马上表态,只是等一个结果,这是他为人处世的方式。
施怀安感到非常失望和愤怒,以她的了解,父亲的不表态其实就说明了他的态度,但她不能就此屈服,继续哭着呜咽道:“我不管,我要读书,你们让我洗衣做饭倒马桶,我都做了,你不能不让我读书。”
“反正没钱,养你这么大,不知道知恩图报吗?家里困难你不知道吗?做人不要太自私自利,你有本事自己交学费呀?”孙绿萍叉着腰破口大骂:“没良心的小狼崽子,这么多年的粮食喂了狗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你中午锁门没饭给我吃,还谈什么养我?我用的是我爸的钱,关你什么事?又不是花你的钱。”施怀安面红耳赤地反驳道。
“你爸的钱就是我的钱,你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还敢顶嘴了,皮痒了是吧?”孙绿萍恼羞成怒抄起桌面上苍蝇拍就朝怀安打过去,她见施仁美没反应,不表态就是默许,她气焰高涨了起来。
怀安被打的东躲西藏,连声尖叫,最后被逼到墙角。她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抢过苍蝇拍扔到地上,一脚用力踢到孙绿萍的膝盖上,孙绿萍没想到怀安会还手,一时没有防备,摔倒在地上。
她这下更被激怒了,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用手揪怀安的头发。
怀安也不再是个柔弱的小孩子,两人个子也差不多高。她也豁出去了,伸手一把薅住孙绿萍的头发,两个人扭打到一起。
施仁美见了,竟然不劝解,而是气呼呼地甩了门出去,大声吼道:“我管不了你们,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你还想读书,别做梦了!”后妈一边打一边气喘吁吁恨恨的道。
怀安把孙绿萍猛得一推,跑出门去,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痛哭起来。
这场争执不仅让家庭气氛紧张,也让施怀安陷入了困境。她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同时也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施怀安整天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她失学了,也没有工作;后妈不准爸爸退休给怀安顶职;街道也没有分配工作的名额;自己去考工作,要求是年满18岁及高中毕业,她都达不到;自己做小买卖养活自己也没有可能,她也没有本金,街上也不准摆摊做生意属于投机倒把;去做学徒,一时也没找到门路……
怀安觉得自己的人生正陷入一个死局,没有人为她规划未来,她在一团白茫茫的迷雾中走一步看一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看见光明。
她回家没饭吃,想自己做也不行,后妈将厨房所有的粮食上了锁;但她也是受过教育的,做不到去偷鸡摸狗,如果砸了锁,换来的又是一阵拳脚和狠毒的漫骂;后妈把她看成眼中钉,养父又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
她每天这样一直晃荡到天黑才回家,在后妈的臭脸下讨一口剩饭剩菜吃,属于吃不饱也饿不死,日子过得太憋屈太难受了。
她急于跳出这个暗无天日的深渊,可一时也不知出口在哪?谁让她是个有娘生没娘疼的孩子呢?
这天她又在外闲逛,当时正值非常时期,外面到处乱哄哄的,工厂停工、学校停学,四处是成群结队的中学生,手臂上戴着标语袖章,上身束了一根的皮带,一群人乌央乌央的,高举着拳头高喊着的口号。
怀安都不认识他们,只是其中有个叫马剑强的红卫兵,曾经是同校高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