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已渐亮,东方的太阳默默升起俯视着阳光照耀之下的子民。
沿河边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民房四通八达交错纵横。一辆环卫处的收粪车及收垃圾的车子在弄堂里经过,摇着慢悠悠的铃声提醒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个年代都是公厕,家里都会自备痰盂、夜壶、马桶以便晚上方便之用。早上有环卫处专门安排的收粪车在弄堂里统一摇铃,各家各户听到铃声便会自觉拿起家中的马桶等物,将夜香投倒在粪车的口子里。
有的蓬头垢面趿着鞋子跑出来,发现粪车已走远,实在追不上便会将夜香倒到公厕去。垃圾车也是如此慢悠悠的穿街走巷,维持着城市的生活运转。
弄堂里一阵骚动终于又消停下来。相邻的人们在匆匆的照面中互相微笑着打招呼,又各自进屋忙碌着。琐碎的家务总是分割着零碎的时间,千篇一律的生活让人厌烦又从中感受着生命的点点滴滴活力。
汪秀芝倒完马桶与垃圾,又将马桶在门口用清水涮了几遍,然后提着一桶脏衣物及衣槌和邻居大姐们结伴去河边洗衣服。不上班的大妈会吃过早饭再去洗衣买菜,像汪秀芝还要去上班,就会一大清早去洗衣服。
自来水还没有通到老百姓家里,用水要到街道供水处去挑水,一分钱一担。家里没水时,施仁美便会提了两个洋铁皮桶去装水,然后倒入家中的大水缸里,有时要往返几次极不方便。
居住在沿河附近的人家,洗衣服一般会带着棒槌及搓衣板去河边洗;离沿河两岸较远的,一般会在弄堂中心空地打一口水井供居民们日常使用:以前的大户人家会在自家院子里打水井,现在由于房子都充公了,水井自然也充公使用了。
当施怀安再次醒来时,望着屋内陈旧又熟悉的一切,不禁有点泪目,曾经的生活条件虽然艰苦却是童年难以抹去的记忆。
卧室里有两张床,一大一小。怀安8岁了,前两年才搭了个小床,以前一直是跟养父母一起睡大床。现在的小床上挂着厚重的蚊帐,两个银勾子将蚊帐朝两边挂起。床头矮脚柜上放着一盏熄灭的煤油灯,墙上挂着玻璃相框,里面镶着怀安一家人的黑白照片。
一切依旧,只是小怀安的身体里现在住着一个成年人的芯子,拥有着来自未来人的思维与见识。虽然怀安仍是一个普通人重生,但至少拥有了预知未来几十年的能力。怀安心想:既然重生这么离谱的世都发生了,什么时候也给自己来个空间系统或者金手指之类的呢?而且现在的怀安才8岁,能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呢?
而且生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年代,不能做买卖也不能有什么异能之类补贴家里改变贫穷?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改变前生的命运轨迹,躲避命运的齿轮重复碾压呢?自己重生的意义难道只是再次看到养母,欣喜过后呢?陪伴她几年,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离世?然后自己又被迫嫁给那个人,再下放到农村,拖儿带女……
不!决不能重来一生又重蹈覆辙……怀安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此时施仁美正在做早饭,给热水瓶上开水,在那个相对还是男尊女卑的年代,能帮着做家务活的男人算是极少的。大部分男人无论在外面如何牛马,在家便是大爷,扫帚倒了都不会扶,家务大多都落在女人身上,更不用说动辄打骂女人孩子了。
汪秀芝将洗净的衣物晾晒在屋外面的竹竿上,进屋后对施仁美小声道:“安安还没醒吗?这孩子昨天还硬说身体没事……”
施仁美坐下来点燃烟袋,叹口气:“安安太懂事了,她是心疼你,怕你着急上火。”
怀安听了,不想让父母再担心,只是喉咙里哼出的稚嫩童音令她还有点不适应。
她不禁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积极适应生理年龄与心理年龄的极端差异。好吧,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怀安故意轻咳两声:“咳、咳,爸爸,姆妈,我要喝水。”
施仁美两人顿时惊喜异常,秀芝欢喜地连忙应声道:“安安醒啦,好、好,水就来了勒。”
施仁美早已大跨步迈进屋,一把扶着正要下床的怀安胳膊,不让她下来,说:“身体还没完全好呢,多躺一会,下猛了头会晕,要什么我们给你端过来。”
秀芝用杯子互渗了一杯温水,才来到安安床前,递到她嘴巴边上说“听你爸的,要什么就叫我,我今天请假了陪着你。”
安安只得在床上重新坐好,喝了一口水道:“不用,我已经没事啦!”
“怎么会没事?昨天可吓死姆妈啦,肚肚饿了吧?我去帮你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