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侯旭盯着远去的福船,那句话萦绕在他的耳边,久久不散。
那十支一寸长的针头,依然晃在眼前,历历在目。
紧握的拳头,切舌的牙根,他的身体不停地在发抖,奋力按住的情绪枷锁似是要松动:
“对……对……能杀了他,之后怎样,又如何呢?”
一阵凉风吹过。
“不行……”他给了自己一巴掌,“奶奶的,我不能这么想。人死灯灭事小,‘倒空斗’啥都捞不到事大。白死了的话,下去了老婆也得要我命……”
……
开阔的大海,密集的乌云将阳光扯成千丝万缕。
三道极强的气流扫过海平面,将两侧的海水卷起数丈高,三架配满重炮的楼船从气流中踉跄坠落,一坠激起千层浪。
楼船,黑羽。
查尔斯弗里曼从杂物中钻出,一脸灰。他扫了扫微卷的短发,劫后余生一样吐出了一大口气。
“经理,跳出迷雾域了。”一个金毛大副往拿着毛巾往查尔斯身上扫。
查尔斯不放心地往炮口外看了过去:
“这地方比预期中还要邪乎……”他顿了顿,“须臾研究部那帮人每年上千亿的经费,都喂狗了。”
他抬了抬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喃喃自语道:
“一个陈芝龙,竟然让宁永仁都栽跟头了。”他摸了摸怀里的离魂玉,“是不是不该参与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闪耀的晶石核心,眼神里充满了可惜。
身旁的大副虽然脸上的表情全是迷惘,但这时也讨好地接口道:
“经理,那可是在南海鼎鼎大名的龙爷,陈芝龙啊,你只要听过他的经历手段,你都会知道他命大得不得了,一次半次的伏击失败,再正常不过了……”
查尔斯挥了挥手,一边往甲板上爬:
“我唯一的一宗中介生意搞砸了,这边拿了货,那边交不了货,破产了……”
“破……破产了?”大副皱起眉头,“有这样的条款?”
查尔斯没再说话,看向远处的大海:
“还丢了一架船,我拿什么还给丹宁唐顿?在正常的交易规则之内,基本就破产了。”
“唐顿拿督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应该……”
查尔斯摇了摇头,转过身去:
“你不懂的……”
他刚想说下去,就哑然失色了:
“你……”
“怎么了?”大副问道。
“你的眼睛!!”查尔斯指着大副的左眼。
“眼睛?”
大副下意识地往眼角一抹,一手鲜血。
查尔斯倒退了两步,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大副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两步,黑色的浓血逐渐地从眼,耳,口,鼻各处留下,滴滴哒哒地滴在夹板上,一只手已经接不住。
查尔斯浑身鸡皮疙瘩,回头一看,整条船上的船员,或呻吟,或呕吐,或昏迷。
无一正常,一片死色。
查尔斯棕黑色的瞳孔猛缩,同时,一股奇异的疼痛从小腹深处涌出,整个人腿根一软。
他看向前方,十秒钟前仍然活生生的大副,已经失去了一切气息。
“丹宁……唐顿……”查尔斯的嘴唇不断颤抖,“不打算留一个活口啊……”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正常交易规则可言了……”
……
福船飘荡在一条约莫数千丈宽的海峡上。
船的身影藏在河湾的转角,混在了伸出来的树木之间,乍看之下并不明显。
隆正桐坐在船头,闭着眼睛,手中的圆月弯刀不断在手中打转。
“龙哥,在那,找到了!”阿彪狂喊了几声,“果然那家伙会往河湾峡谷来!”
隆正桐几乎是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先开炮吗?”阿彪问道。
两人都迟疑了半分,因为他们都感觉气氛不太对。
远处的几架楼船,似是失去了方向掌控力一样顺着水流在左右乱摆,像是完全没有人一样。
两架海船逐渐靠近,谨慎的大炮伸出船底,蓄势待发。
越靠近,环境就越寂静,只听得见身旁哗哗的海浪声。
隆正桐眼神微动。
两人不再顾忌地同时飞身跃起,一下子落到那架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