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坊就好比一个宽松一些的牢狱,他们住在里面,在做什么事之前就会想一想,后果是不是他们可以承担得起的。不然你以为阿娘为何定下,一旦闹事就逐出南坊的规定。南坊就好比他们最后的庇护所,有些人可能生来就没有什么大志向,大抱负,碌碌无为对于他们来说也算一种活法。这世上有很多人,就注定会很多种活法,你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顶天立地,成为大丈夫行走四方行侠仗义。只要不伤害到旁人,怎么活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不能过多干预。”
楚惟的话李砚书似懂非懂。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样的,都应该轰轰烈烈地活着才对,而不是庸庸度日,磋磨光阴。
李砚书给自己倒了杯茶,浅啜的功夫,又进来一个丫鬟,行礼道:“小姐,刘老太太在几日前离世了。”
话音刚落,楚惟从门口进来。
李砚书见状搁了茶盏,起身作礼,“阿娘怎么来了?”
楚惟挥挥手示意那个小丫鬟下去,冷声道:“为娘为什么来,你不知道?”
李砚书知道此事瞒不过楚惟,却不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不免讪讪道:“阿娘这次我可没有胡闹啊,我这是正经事,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青天白日就要投河,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她不说,我就只能派人去查了。”
楚惟不是反对她管这事,而是想到昨日她一身湿透回来,就知道这是亲身下河救人了。万一河水深一些,急一些,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她是每回睡下都会梦见李砚书被河水卷走的画面,如此反复,一晚上都没休息好。
楚惟气得一只手扬起,李砚书见状一下跳开,游刃有余地躲到桌子后面,叫道:“娘!阿娘,您可是王妃啊,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不成体统啊!”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只见楚惟气得拳头都握了起来,扬声道:“伊阙!给我按住她!”
李砚书一听,大觉不妙。早知如此方才应该躲到门口去的,这下可好,被左右包围了。
单枪匹马的李砚书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包围圈,被楚惟用戒尺重重打了几下手心。
这个戒尺还是几年前齐夫子带来的,似木似铁,她娘用过一次后,觉得顺手就留了下来。好几次李砚书都想偷偷给她扔了,扔到她娘看不见的地方去。虽然只是想想。
这玩意打手可疼了,偏生打在手上没什么印。一回楚惟见她实在嚎得厉害,便停下查看,发现一点印都没有后,打的更重了!
李砚书左手捧着右手小心地吹气,对她打累了坐下喝茶的阿娘说:“阿娘,真的疼,这玩意打人是内伤吧,比跟师傅切磋时挨一拳都疼。您赶紧将它丢了,不然我晚上肯定吓得都睡不着觉!”
理不直气也壮,何况还是刚刚挨了打的李砚书。
她朝一旁一直未开口的伊阙姑姑眨眼,想让她帮自己附和两句。岂知,伊阙姑姑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不看她?竟然不看她!
李砚书能屈能伸,旋即又看向楚惟,笑嘻嘻地道:“娘——”
楚惟总算开恩,叫人收起了戒尺。
丢是不能丢的,其它东西用起来都没有它顺手。
李砚书赶紧道:“阿娘,你这罚也罚了,女儿也不能白挨了这顿打不成,这就去一探究竟了哟。”
楚惟看她闹心得很,大发慈悲地挥手让人走了。
看着一溜烟就没了的身影,楚惟一口气又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