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造军士确实就在不远,闲着无聊军士们天天盼着出事,关系硬就卖个人情,关系不硬正好勒索,街面上有些好事之徒,盼着能分润一点好处,刚一出事就溜过去禀报,为了发财自然要来看看情况,先头军士来了一看才知道事情闹大了。
车夫满脸是血扶着刘琰坐在一旁,有两个壮汉倒在地上,一个脖子断了一半满地血迹早就死透了,另一个后背半尺长刀口一动不动,看样子咽气也是早晚的事。
等到大批军士赶来,一个将领模样的中年人看过印信,翻身下马对着朱铄拱手施礼:“在下左校令张则,不知冲突因何而起?”
“事出意外,见他家女眷有异本想问个究竟,既然都是误会,我家不愿劳烦上官,私下协商赔偿也就罢了。”
左校令的举动说明了一切,书生明白对面不简单,想着大事化小不要节外生枝,所谓民不与官斗,赔偿也是自家出钱只求对面不要纠缠。
书生的无心之言却激怒了对方,朱铄抬手一耳光扇过去:“狗样东西!敢说谁是女眷?”
朱铄出身军旅,人长的瘦小枯干手上却有一把狠力,书生躺在地上挣扎半响才爬起来。
一个小小属吏当着左校令的面动手打人,就算出身司徒幕府也不该如此放肆,张则嘴角抽动想说话劝阻,那边刘琰先开口:“彦才莫再动手。”
朱铄小跑过去躬身告罪,收起飞扬跋扈站在一边低眉顺眼,不想偷眼瞧见刘琰抚前胸揉后腰,疼的龇牙咧嘴,想到方才被书生连推了两次,脸色瞬间涨红,喘着粗气走到张则跟前:“平视,推搡,不逊,威胁,您看着办。”
汉代高低有别等级森严,低级没有允许平视上级有罪,肢体接触有罪,言语不逊有罪,出口威胁更是大罪。
平心而论规定确实存在,然而,日常中人与人交往不可能如此较真,为显示平易近人很多上级默许下级僭越无礼,就如祢衡一般,多数人不会觉得被冒犯,恰恰相反,吃亏还会被视为宽容大度,就算心眼儿小心里再不满也不会明面上去较劲。
张则缓步走到刘琰身前躬身施礼:“敢问足下,可是许昌来人?”
张则的级别不低,知道刘琰到了洛阳,一双蓝眼睛足以猜出对方身份,他话问的很巧妙,你要有心私了解决,只要回答一个是字,张则有办法大事化了。
“大汉散骑,给事谒者行司徒黄阁事。”朱铄抢先回答,看样子是铁了心纠缠到底。
报出两千石名号周围立刻跪倒一片,张则也很难办,两千石官员超出了自身管辖范围,现在朱铄当众开口表明身份,明摆着铁了心就要较真儿,原家也算洛阳大户,施工建设少不了他家帮衬,真带去洛阳令那边未免小题大做。
正犹豫如何开口,刘琰过来拉住朱铄:“算了,赔他些钱。。。。。。”
“在下情愿赔偿您!”书生心里五味杂陈,今日原家怕是要大出血了。
朱铄厉声打断:“你闭嘴!”
刘琰竟然不知所措,这说的是书生还是自己?朱铄什么时候敢这种口气讲话?难道是刚才偷吃了饼子,给孜然味刺激的精神错乱?
死人一方都不计较,还情愿赔偿你们,再不依不饶就纯属仗势欺人了?张则到底没带去有执法权的洛阳令衙门,军士们护送着当事人来到大长秋这边,来这里就想着大长秋总能说和说和双方私了得了。
梁绍这最近过得不痛快,皇家工程都知道轻重,偷工减料也是在无关紧要的围墙,仆役房舍上,宫殿这些规格等级高的工程质量都不错。
就算鸡蛋里挑骨头也都是罚金一类小钱,绞尽脑汁也没罗列出值得动手的罪状,空有发财良谋却没法施展整天愁的长吁短叹。
椽属来报告说刘琰和人起了冲突,据说还死了人,张则带着当事双方就在门口,梁绍打个哈欠刚要开口忽然神色一振,整理好衣帽朗声传话都给余请进来。
刘琰紧挨着梁绍坐在下首,俯视厅中跪坐一众人等,张则先陈述原由,话里话外暗示原家没什么大错,接着朱铄补充就完全是另一番样子,把原家无礼冒犯上升到僭越的程度,这是一心要对方大出血才干休。
等都讲完,梁绍才示意原氏书生可以陈述,书生先向周围施礼,而后一路膝行拜伏在刘琰脚前:“终归是小人冒失在先,原氏愿意向刘散骑道歉并加倍赔偿。”
“本就是误会不需道歉赔偿。”刘琰抬手安抚书生,转头悄声开口:“算了,我们杀了人再受赔偿传出去还道是欺压平民。”
梁绍微笑点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