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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当空,萧安下了銮驾,负手立于华盖之下,头戴金丝翼善冠,黄袍迎风而立,一双自带冰凉的眼睛注视着前方。
看着城外旷野,脚下黄土沉沉,远边山峦起伏,官道隐在其中,迟迟听不到响动。
春季的太阳偶尔有些刺眼,内阁首辅高仁怀担心陛下晒着,遂上前了一步,低声道:“陛下龙体为重,还是回銮驾休息吧。”
自父皇薨逝,萧安8岁登基,先帝亲指一文一武两大能臣担任太傅,共同辅佐幼帝,文臣是首辅高仁怀,武臣是定北侯沈阔,但沈阔只教导了萧安2年,便因蛮夷侵犯而不得不回北境,这一走,也就走了10年。
听到高仁怀的声音,萧安收下他的心意,只是说道:“高相勿忧,朕无妨。”
他轻轻说话时,如水滴玉珠,冰冰凉凉,又清脆悦耳;但言辞吐露间,又散发着帝王威仪,显得冷冽冽的。
高仁怀颔首微退,不再多说。
未时四刻,侍卫快马来报,北境大军已到城外十里,百官众卿顿时精神。
萧安感觉到脚下尘土动荡,他眼睫撩起,注视向远方。
动静越来越大,远处轰隆如雷,马踏声接踵而至,踩得身后百官心跳加速,略显紧张和振奋。
萧安抬眼看向远处,旷野尽头,涌出一头庞然大物,贴地袭来,震得天际动荡,百官悸动。
北境大军,宛如黑潮一般横扫旷野,铁骑奋力狂奔,步兵紧随而至。
那轰隆声响持续灌入萧安耳中,他负手而立,目光微聚,看到了两大主将打马疾驰,马鞭高高扬起,像俯冲的鹰正在靠近他们的目标。
不知道震撼之余是否存有震慑。
萧安眸子微不可见地冷了些许,直视着那涌来的庞然大物。
身后的大太监全德也抬起了头,似乎在帮着陛下寻找着一个人。
萧安认真盯着这群黑鹰铁骑,他的目光穿透了领军的沈阔和沈重,锁定在他们身后的第二排铁骑身上。
二排4人,正好是领军们的4个儿子,那么其中,必然有沈长风。
沈长风手握缰绳,跨马狂奔像是他的战场,露出了他在战场上才有的贪婪和狂野,他的目光犀利精准,直接锁定在一里开外的黄袍身上。
他知道,那就是萧安。
文臣聚集在萧安身后,但沈长风只看得到萧安,他满心满眼的期待,等着萧安对他露出久违的笑。
铁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在离萧安百米之外,两军主将勒马停步,马啸撕空,落音时,全军站定。
萧安神色冷静,他于仪仗百官前,高身伫立,帝王威仪悄然蔓延。
铁骑站定,两军主将沈阔和沈重手扶长刀翻身下马。
沈长风高高的马尾和红色发带随风飘扬,他双眼微眯,漫不经心地歪了个头,试图歪进萧安视线。
萧安对上他的视线,却是一扫而过,仿佛没看到他。
沈长风高坐马背,将百米外萧安的欲擒故纵尽收眼底,他饶有兴致地勾唇,掰正了脑袋。
骏马站定,沈长风翻身下马,跟在父亲沈阔和二叔沈重身后,大马金刀地朝陛下走去。
见对面的萧安不看他,沈长风反而更加兴奋,因为他知道萧安这是故意的,要跟他玩儿欲擒故纵,他越想,嘴唇越干,忍不住轻轻舔了一下。
沈阔和沈重带着四个儿子来到萧安面前,6人身穿铁甲,跨步而出,双手抱拳,前前后后整齐的单膝跪地,铁甲磨声灌耳,这一跪,仿佛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末将沈阔/末将沈重,参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后一句是6个人一起喊的,武将声音都偏粗矿,喊起来可抵半百文臣,震得百官抖擞,一时间耳朵都有些受不了。
萧安清冷又平和,虚扶一礼,说道:“众将请起。”
“谢陛下。”
六将起身,铁甲和衣物摩擦得哗啦啦响。
沈长风起身后视线重新锁定回萧安身上,在萧安不经意地扫到他时,他眉尾轻挑,像个混混似的想引起萧安注意。
萧安清亮的眸子像是多了一丝柔和,对着沈长风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沈长风一见他笑,瞬间心花怒放。10年不见,萧安已经从一个肉嘟嘟、白嫩嫩的害羞小孩蜕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高贵儒雅的玉面公子。尤其是那双狐狸眼,生得实在是好看,不笑时高冷漠然、颇有距离感,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