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苍枯的手主动松开了,接着后背传来一阵大力。
推得她踉跄向前,狠狠摔在了地上,本就发晕的脑袋一下子更晕了。
耳畔传来一阵撞击声,以及刺耳的轮胎急刹声,四周弥漫着一股汽车浓烈的汽油味。
知雾撑着身子无比艰难地起身,往后望去,脑中轰然一片空白。
ntract 44
ntract 44
抢救室亮起的红灯长明运作。白炽灯光线被昏暗的舱门切割出一大片灰冷色的浓重阴影。
知雾独自一个人安静守在门口,底下坐着的铁质椅子渗出深深刺骨的冷气。
被吴兰芳推出去的那一下,她袖子下的胳膊以及长裙子下的腿均不同程度擦蹭到了粗粝的水泥马路上,全身都传来一股绵绵的黏腻隐痛。
然而此时知雾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将这点痛忽略了个干净。
推进抢救的这段时间里,她几乎给所有能够想到的人都打了电话。警察、医院救护车,甚至还去找董知霁借了一大笔钱垫付医药费,却迟迟没有勇气摁下通讯录里最熟悉的那个号码。
盯着盯着,眼里的泪水又开始悄无声息地漫上来,劫后余生的后怕感迟来上涌,愧疚则像匹张牙舞爪的猛兽,将知雾整个吞没。
她抓着头发,控制不住地回想。
如果当时拉住吴兰芳再等一等红绿灯就好了,那辆失控的车就不会那么恰好撞向他们。
如果她的力气足够大就好了,就能在发现异常的一瞬间,带着人抢先一步避开。
如果……
如果……
知雾双眼通红地咬住自己不住颤抖的指节,望着面前那道紧闭的门,将脸埋入膝盖小声又绝望地呜咽。
她明明有能力保护她的,为什么偏偏会变成这样?
脑海又闪过吴兰芳倒在血泊里的面容,知雾忍不住深深闭上眼睛,任由一连串温热眼泪滴落。
再次睁眼,视野里忽然出现一双极为熟悉的帆布板鞋,她倏然抬眼,撞上风尘仆仆匆匆赶来的梁圳白焦急的脸。
知雾心脏猛然抽动,还没来得及开口,猝不及防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已经被搂着腰跌撞进一个深深的怀抱。
向来沉静如雪的嗓音此时破天荒沾染了慌乱,反复询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抱得那么用力,像是唯恐失去她一般,几乎要将她嵌入身体,力道大得连她身上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知雾要说的话瞬间哽在了喉咙口,转成了不知是歉疚还是委屈的鼻酸,她大幅度地摇了摇头,眼泪如同生了锈水龙头一样往外奔流。
“奶奶她……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梁圳白……”
她只能够徒劳地死死回抱他,断断续续哭着和他道着歉,话语显得苍白又无力。
梁圳白低下头颅,整个脑袋几乎都要深深埋入她的颈窝,闷不作声地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知雾的心跳和他相贴,无声共情感受着他紧绷着的痛苦。
她缓缓伸手搭上他的后背,吸了吸鼻子,眼眶再次发热,眼底的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此时的崩溃与自责。
明明不久前才刚刚失去了自己的母亲,现在又眼睁睁看着一手抚养他长大的奶奶又车祸进了抢救室。
知雾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只能一遍遍重复说道:“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着梁圳白,还是在安慰着自己。
那抹刺眼的红灯亮了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终于熄灭了。
梁圳白率先大步迎了上去,知雾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身旁的扶手,两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出来的医生:“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的医用手套上全是残留的血,摇了摇头,口罩下的声音闷闷的:“情况很不好,赶紧去签病危通知书。”
知雾心下重重一沉,脑袋空白成一片。
余光看见梁圳白的背影像是绷直成了一根线,他的承受能力比她要强许多,这个时候还能够保持镇静地询问:“去哪签?”
医生指了个方向,他沉默地过去签字了。
知雾过了半晌才起身,一瘸一拐地跟着往那边跟去,她的脚踝有些轻微扭伤,衣料摩擦到伤口才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她掀开袖子发现胳膊上伤得不轻,渗出了一大片血渍,几乎染红了里衬。
她仿佛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