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医院吧,”梁圳白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面如凛雪地站直了身子,替知雾关上了车门,坐上另一侧吩咐,“然后送她回去。”
彭陈刚刚被迫听了一耳朵自家老板的瓜,现在恨不得装作耳聋,立即发动了车子。
见知雾拢了下外套,他伸手把车内的空调温度再调得高了点,平时从来也不用的香氛和氛围灯也尽数打开了,还放了点舒缓的轻音乐。
彭陈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往后瞥了一眼:“董小姐,您的右手边有放保温的饮料,可以随意拿取。”
知雾在面对其他人时骨子里还是很有涵养的,平时做自己家的车也没有体会过这样周到的服务,立马回了个笑容发自内心地赞赏:“谢谢,你非常细心周到呢。”
彭陈员工随领导,也是个实干派,平时除了开快开稳自己的车之外,其余的也很少管。
更别提这种特地讨好小姑娘的功能,没有梁圳白的授意他又怎么敢自作主张。
彭陈握着方向盘不自然地尴尬笑了笑,替自家老板承下了这一句夸。
没多久知雾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是来接她的司机终于到了,在四处找她。
“不用来接我了,”知雾为了避免晏庄仪起疑心,故意找了个能让人信服的借口,拢着手机轻声道,“我再呆会儿,封骞等会儿会送我回去的。”
她挂了电话,抬眼就和梁圳白投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心脏不由得心虚一突,心跳得飞快。
“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改了个名字?”他微微发暗带笑的眼睛攻入她有些闪躲的目光,明明是风轻云淡的口吻,知雾却愣是从中听出了磨牙冷嘲的意味。
她有些不确定地望着他。
经过过几年社会磨砺和打拼的梁圳白心思比以前更加晦涩,也比之前更捉摸不透了。
隐没在文质彬彬的金丝镜框后的那双眼,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准备将她拆吞入腹。
知雾忽然就有些后悔之前招惹了他,她当时说完分手后跑得干脆利落,就没想过再回头。
但令她没料到的是,梁圳白这样一个人人都说冷情冷性的高岭之花,会将当初那段仓促幼稚的感情铭记至今,直到现在都还在固执较劲。
知雾垂下眼睫,自顾自陷入一阵发呆。
“算了,”见她长久没说话,梁圳白像是冷不丁失去了兴趣,当即挪开视线,语调也重回冷漠,“随便你。”
车里的气温瞬间降至冰点,就连一向粗神经的彭陈也感觉到车内的气氛不对,将油门踩得重了些。
去医院做完一通检查,给知雾面诊咨询的医生和梁圳白是熟识。
把知雾支开后,温高寒在自己的诊室里吐槽起来也是不遗余力,丝毫没顾及自己的职业道德:“这不哪哪都挺好的?人姑娘好好做着心理康复,脱敏锻炼,没任何毛病啊?”
“我说你平白无故给我增加工作量,是不是钱多烧得慌?”
梁圳白没搭理她,拿起桌上的检查单又仔仔细细认真看了一遍,口吻不似开玩笑:“她刚刚明明很不舒服。”
“说不定就是看到你不舒服,”温高寒无语怼他,“下次这种小病小痛的别大动干戈来找我,一个创伤心理障碍,看给你紧张的。”
“不过依我看,人家也不领情啊?摆明了要和你保持距离呢。”
她抱着臂看戏般叹了口气,鼓励地拍拍他的肩,算是一种变相的无声安慰。
“哦对了,”温高寒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测血报告我看了,褪黑素值还挺低的,估计平时没少吃安眠药入睡。是药三分毒,精神压力大最好通过别的方式舒缓,你告诉她慢慢来吧。”
从医院出来,知雾脸色明显变差了许多。
她一直挺不喜欢来医院的。
在国外的那几年,去医院看病既麻烦又昂贵,所以绝大多数轻症的不舒服,她是都靠着自己吃药自愈,算起来也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医院了。
就连这样的体检,也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真正的身体状况。
两人重新上了车,这一次是送知雾回董家。
窗外的风景不断地飞速倒退,知雾在热空调暖意融融的包裹下,逐渐抛弃了内心的警惕,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
确认知雾呼吸平稳,已经彻底睡得深了,梁圳白这才轻轻偏过头,将身上的外套脱下,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肆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