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衣裳都是由尚衣库负责清洗的,嬷嬷我实在不敢僭越。”
胡嬷嬷话虽这么说,但眼睛依旧眨也不眨地看着锦盒,面上纠结不已。
姜知意笑着扶起她的手臂,把自己手腕上戴的金累丝手镯取下来,套进胡嬷嬷的腕子里,“不满嬷嬷说,旁人看我再得宠,我也只是区区良人,如何指使得动御前的人呢?”
“思来想去,便只有和嬷嬷是旧相识了,这才求您帮帮忙。”
胡嬷嬷眼神变幻不定,还是下不了决心,姜知意干脆加了一把旺火。
“也是我粗心,服侍皇上的时候竟将皇上衣裳弄脏了,不过都是些胭脂水粉,很容易用水洗净。”
“若是嬷嬷帮了我这个忙,也是在皇上跟前露脸了。”
这话一出,像一记重拳打在胡嬷嬷心尖上,在皇上跟前露脸,又有姜良人在一旁说着好话,可不就能调出浣衣局了吗?
胡嬷嬷咽了咽唾沫,仿佛看见一条康庄大道在向自己招手,她拿稳了锦盒说道:“姜良人这样说真是看得起奴婢,奴婢和良人也是旧相识了,这个忙我自然是要帮您的。”
她准备亲自动手给皇上浣衣,这份功劳可是谁都抢不走的。
姜知意满意地笑了,伸手将头上的金累丝花卉发簪拔了一根出来,插在胡嬷嬷头上,“那就麻烦嬷嬷了。”
胡嬷嬷顿时更满意了,她掐着水桶腰,颐指气使地吩咐周边的宫女,将最大最好的水池腾空。
小宫女们不敢不从,手脚麻利地给她空出一片位置,然后好奇地站在一边看着。
在姜知意进来的那一刻,就时不时有宫女偷偷抬头瞄她一眼,自从她当上良人后,浣衣局的宫女们也多了一丝希望,不再像往日一样,日子一眼中能看到头。
这不,一向眼高于顶、凶神恶煞的胡嬷嬷在看到她后,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胡嬷嬷亲自将祁景渊的长袍,放入水池里过水。她生怕损伤到一点衣物,专门找了一条真丝帕子出来,沾了些胰子皂后轻柔地擦洗起来。
很快沾染胭脂水粉的那片区域就一干二净了,胡嬷嬷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大。
可还没等她得意多久,就看见一根金丝线,顺着帕子被她带了出来。
胡嬷嬷顿时眼睛都瞪大了,她急忙将帕子取下,却发现被她一顿擦洗后,原本领口旁用金线绣的龙纹此刻没了一半。
完整的龙居然变成了残龙。
胡嬷嬷脑袋嗡的一声,面色苍白地坐在地上被吓个不轻,她此刻心里的恐惧到了极点。
好好的衣裳居然被她洗坏了!
象征皇上的龙纹在她手上变得残缺,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她性命不保啊。
一旁的万顺也是目瞪口呆,大声呵斥道:“胡嬷嬷,你怎么能损坏皇上的衣裳呢?”
胡嬷嬷吓得涕泗横流,爬着抱住姜知意的腿哭道:“姜良人您也是看在眼里的,嬷嬷我实在不是故意的。”
“求求您高抬贵手,反正皇上已经将这衣裳赏赐给您,您就留着它吧,何必再送到御前多此一举。”
姜知意则做出一副被吓傻的样子,惊慌地说:“胡嬷嬷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本来想着嬷嬷你掌管浣衣局,定是个中能手,浣洗这么一小块污渍轻而易举。”
“可谁曾想到,你居然如此粗暴地对待皇上的衣裳,你真是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若是皇上怪罪起来,你该当何罪?”
说罢,姜知意就让万顺把祁景渊的长袍抢了回来,哭着出了浣衣局。
无论身后的胡嬷嬷如何下跪道歉,拼命叩头哭喊,姜知意一次头也没回过。
就连出了浣衣局的大门,还能听见胡嬷嬷凄厉的哭声。
姜知意收起眼泪,眼神凌厉地看了眼这块牌匾,浣衣局是洗去脏污的地方,可里面的人却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
一旁的秋霜手忙脚乱地,将祁景渊打湿的长袍放进锦盒中,她面带担忧地说:“良人,皇上的衣裳被损坏了,会不会责怪您啊?”
姜知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挑眉一笑说:“你说我如今算不算是宠妃?”
秋霜不带一丝迟疑说道:“您当然是了,这个月就数您侍寝最多,皇上回回都有赏赐给您。”
万顺也不甘示弱附和道:“满宫上下谁不羡慕您,奴才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姜知意嫣然一笑,“既然如此,皇上又怎么会因为一件衣裳,跟我一个宠妃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