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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夏言府上,门房见是贾环,都很恭敬的行礼了。
“老师在府上吗?”
那门房恭敬道:“回三少爷,老爷刚回来不久,这会在呢。”
贾环道了声谢,便去了夏言的书房。
到了书房,夏言果然在这里,夏言见贾环过来,笑道:
“我就猜到今晚你会过来。”
贾环见夏言还在打趣他, 不由苦着脸道:
“老师,学生都愁死了,你还要打趣我。”
夏言笑道:“现在知道愁了?那前日干嘛要上这道的折子?”
贾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师……”
夏言见贾环的模样,没有继续再打趣他,说道:“坐下说话吧,这次朝堂论理你可有把握?”
贾环坐直身子,眼神坚定起来:“学生虽无十足把握,但也不惧。”
夏言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赞许:“嗯,有此气势很好。”
又说道:“自信要有,但也不能自大,此次你的对手,几乎六部九司都全了,论理的过程定然异常艰难,你要有心理准备。”
贾环点了点头,又问道:“老师,朝堂论理的时间定下了吗?”
“嗯,定下了,在五天后,也就是三月二十四日……”
一边说,夏言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递给贾环:“这本《治世策》你拿去看看,里面有许多朝堂的智慧,也许会对你这次论理有所助益。”
贾环接过书,感激道:“多谢老师。”
随后夏言又细细给贾环分析了对方可能提出的论点以及应对之法,贾环也听得极为认真。
师徒二人在书房说话,不知不觉夜已深。
贾环起身告辞:“老师,今日受教颇多,学生回去后定会好好准备。”
夏言笑道:“去吧,无需紧张,一切只求本心就好……”
贾环恭恭敬敬的给夏言行了一礼,便出了夏府。
……
又过了几日,贾环每日都像往常一样照常去翰林院坐衙,一面研究夏言给他的《治世策》,一面将自己的主张,与这几日他所了解弹劾他的人所表达的观点,都一一列了下来。
在这几日里,三月二十四日的朝堂论理的消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以金陵为中心向大乾四面八方扩散。
赞成者有,但反对贾环的士林阶级更多,其中尤其以浙江和福建的官员为最。
此时,浙江和福建的官场,几乎瞬间就完成了串联,并且观点都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这个贾环绝对不能留,最差也要将他贬出金陵。
怀着这样的想法,浙江与福建弹劾贾环的奏疏已经快堆成小山了。
……
在这样的情况下,三月二十四日终于到了。
贾环这日一早就起来,洗漱、吃早饭,将官服整理好,在贾政极为忐忑不安之下,贾环出了荣国府,由赵国基赶着马车,往皇宫去了。
今日朝堂论理的地点,正是朝会所在地太和殿。
路上,贾环心里想,大乾不像之前的宋朝,不治言官之罪……在大乾因上疏获罪的官员还是有的,而且大多数都是被贬。
贾环想,自己如果因此事被贬,那会贬到哪里呢?
不知怎么的,贾环就想到了前去福州上任的李昊,如今福建海患严重,如果自己也过去,想必还有一番建功立业的机会也未可知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贾环到了皇宫,在皇宫前下了马车,这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等着参加今日朝堂论理的官员。
众人见今日的主角到了,纷纷侧目……
这些人里,不管是弹劾,还是没有弹劾贾环的官员,此时看着贾环如此年轻,这会居然还是气定神闲,心里不禁都暗暗佩服。
……
又过了一刻钟,一声锣响,皇宫的大门缓缓打开,众人按着品级的高低,有序的进入了太和殿。
贾环因为只是从六品的修撰,本没有资格上朝的,此时只排在最末靠近大门的位置。
太和殿内庄严肃穆,大臣们分列两旁,至正皇帝尚未到来,却已有一股压抑的气氛弥漫开来。
贾环站在末尾,眼睛平静地扫视着整个大殿。
这时,贾环前面的一位老臣回头对他说道:“贾修撰,今日朝堂论理,你为何还如此淡然?”
贾环微微一笑,低声回应:“事已至此,惧亦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