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似乎是等着看齐衍舟听罢后惊慌失措出糗的样子,连睿有些幸灾乐祸的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却见齐衍舟的情绪并未有任何波动,面上也毫无惧色,他倏尔一笑道:“来之前就听人说‘京城米贵,居之不易’,如今也算是见识了……大人既不谢我,那今日只当是我多事了!”
瞧着对方是无意与自己相交的,且旁边还站着个会损人的,齐衍舟也不欲多做停留,说完便站起身来拱手施了一礼。
正欲回原来的席位上,却只听身后悠悠然飘来那名锦衣卫的声音。
“若日后遇到麻烦,可来锦衣卫北镇抚司寻我。”
齐衍舟也不回头,将手高高举过头顶挥了挥,算作致意。
连睿登时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道:“嘿!大哥,您瞧!这小子还装上了!”
沐晖也不答他,自顾自的将桌上的一坛酒提起,倒入了杯中,细细品酌起来。
半晌后。
沐晖才又开口沉声问道:“查得如何了?”
连睿做正事时俨然两副面孔,只见他一敛方才插科打诨般的模样,正色道:“说是奉南会趁着此次科考中榜人数颇多,安插了不少细作!”
“朱六和伍大之前抓了两个江南来的贡生,浮票和路引做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亏的是伍岳跟在大哥身边多年,眼力功夫渐长,发现了踪迹……”
沐晖听得此言蹙眉问道:“可审出些眉目?”
连睿摇了摇头:“衙门里流水般刑具都用上了,大约是真不知道!能吐的倒是都吐了,只审出这些人中大约还有三四个,可他们的人也实在小心,这些细作间也互不知其身份,只能再等等看了!”
连睿说罢突然蹙起一双粗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悄然在沐晖耳低声道:“大哥,有件事倒是奇怪。其中一名贡生受不得刑,口吐白沫后便疯疯癫癫嘴里一直念叨几句诗文,伍岳他们想着是受不得刑人废了,我怕有异留了个心誊抄下来……”
说罢,便从怀中拿出来递予沐晖。
只见那上面潦草地写着“日当中央间,古道行人闲”,“马蹄重踏起,三刻赴黄泉”几句诗文,骤然看去句意不通,实在是不知其意。
沐晖蹙眉念念几句。
忽而招了招手,低声嘱咐连睿。
后者得令,立时便一脸严肃地快步出去了。
后军都督府灯火阑珊。
沐晖冷眼望着那盏盏朱红灯笼下春风得意的士子们。
他的目光实在锐利,被盯着的人打了个寒噤,左右相顾,见那束冷冽源自眼角处一抹赤红,心中纵然无愧也畏惧的想远远躲开了。
*
却看这边。
齐衍舟刻意放慢步伐,她今日一身纤细套青衣长衫,望之神清骨秀,任谁遥遥一顾都只觉风流蕴藉。
又有谁能想到如此清隽少年,竟是女扮男装呢?
她避忌着人群,来到都督府衙内一处僻静无人院落,见值房内四下无人便悄然进入。
内里桌案正放一垒青色婢女裙衫,迅速换好后,拢了个发髻,斜插一根素簪,便以白绢覆面,阖门而出。
沿一处杂草丛生小径又转了两圈,便见墙角有一破败屋子,虽是蛛网密布,仍依稀可见牌匾上写着“古道堂”三字。
齐衍舟进入屋内,只见其中颓败不堪,荒草没腰,想是因地处都督府偏角一隅,经年无人使用,才渐渐荒废了。
屋内一盏破旧屏风竖在正门中央,齐衍舟走入那屏风之后便屏息而待。
午时三刻合该和接应之人碰面。
她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从未见过。
奉南会贺二做事情一贯仔细。
每次寻的人两方都不知其形容样貌,就算是其中一人走了霉数被抓,哪怕是诏狱里十八套刑罚走一遍。
人可以死,话绝对审不出来。
她虽厌恶贺二,可也不得不叹他做事滴水不漏。
可今日奇怪。
往日里接应之人早该来到,已过午时三刻却迟迟不见有人前来。
齐衍舟察觉有异,思虑片刻疾步从屏风后走出,哪曾想刚迈出来一步,便见外间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无声息站了个人影,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和那道人影撞个满怀。
抬起头才看见。
那人一身黑衣,腰间别一把长剑,身姿挺拔如松,头戴半张魁星点斗面具,在屋内晦暗光线中只瞧得见他容色冷冷。
齐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