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的男人也缓缓睨下。
不过一眼,分明并不轻慢,却不知为何自带讥诮。
殿内难得静了一道,只因这般场景实在不可多得,那昱王殿下是个顶难说话的就罢了,等闲也不接人的敬酒,这镇国侯怕不是疯了?
任徵也是无法,他能怎么办,自打上次管家将人错认,他一直都没敢登门道歉,今日见他心情尚好,便想着或许能趁机了了心事。
不曾想,还没再开口就这一眼瞧得心头一纵,直觉不好,可喊都喊了,总不好灰溜溜下来啊,只能硬着头皮上。
“本侯这杯酒敬昱王殿下,”他酒樽举得郑重,“为此前涌泉巷之事赔礼。”
下一瞬,便听上首之人收了玉扇,似是回忆:“涌泉巷……喔,侯爷自是该道歉的,本王先前还纳闷何时有过一个抛妻弃女的爹呢,侯爷可知,这一回去啊,本王害怕得差点做噩梦呢。”
寒崇轻轻拍了拍胸口,好叫那口肉赶紧咽下去,免得被他太师这句话阴阳得回去当真做了噩梦。
倒是太傅大人定力了得,着实令他佩服,闻言竟是还能站得住,不仅站得住还更诚恳道:“殿下误会。只是那日小女回京,侯府上下一时激动,适才没能分清殿下的车驾。”
“原来如此啊,看来侯爷跟这个女儿,实在是不熟。”
任徵心里头苦,面上却是不改,干脆自说自的:“总之!今日在此给殿下赔不是了。本侯干了!”
一语毕,一杯酒水已然下肚,豪迈非常。
寒崇觉得此番莽夫二字已经就噙在太师嘴边了,不仅是他,便是底下的众人也不禁想给侯爷竖个大拇指,莽啊!
就在大家等着镇国侯继续被冷嘲热讽时,却见那人垂眸,半晌之后,竟是当真端起了面前酒樽。
!!!!!!!!!!!
任徵眼见着那人抿了一口酒水,这才如蒙大赦,狠狠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果然,有陛下在,这昱王到底还是给自己留了颜面。
鬼晓得这桩事压在他心头多久了,火药一般,就怕哪天突然会被引爆。
结局委实是叫人意外,直到见得任徵重新回位,众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是昱王,他忽然转首道:“陛下,微臣不胜酒力,想先去休息。”
一口罢了,寒崇腹诽着,面上端得如常。
“哎,今日花朝节,总该是要用过百花糕。”帝王自知是做不成红娘了,转而道,“今日这百花糕,太子也有参与,你是太师,不若尝过再走?”
说罢宫人端着盘子列队于殿前。
男人广袖下的玉扇一提,他掀眼望向太子。
寒崇一愣,猛地看向晋舒意那盘,他做的记号还在。
他盯得紧,倒不仅是为晋舒意担心了,有他父皇这句话,他岂非是也一并被火烤着呢。
这都叫什么事。
“陛下说得是。”不想,从来不好说话的人竟然应了,不仅应了,寒崇一转头,就瞧见自家太师甚至笑了,而后,玉扇精准点中了那盘梨花糕,“那微臣带一碟就是。”
“也好。”帝王点头。
男人颔首:“陛下,娘娘,微臣告退。”
——造孽啊。
这镇国侯府今日是跟太师犯冲吧!
官眷这边也是有人留意着前边情况的,一听说昱王殿下直接带走了一碟,大家纷纷都好奇起来。
“昱王嘴巴那么毒,可别是带走我做的那盘啊。”
“就是,他若是不满意,但凡说出什么来,往后我们在京中可就没脸了。”
“老天保佑……”
晋舒意已经自我安慰了许久,如今听着旁人念叨,却觉一句句都在打她脸。
若是她们做的都需要担心如斯,那她岂非是不能活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当真是她的那份被带走——
“看任小姐模样,似是胸有成竹。”
晋舒意看去,是陶夏知。
“听闻任小姐生长于江南,今次又是任小姐主张,想必是在糕点一道颇有心得。”陶夏知微笑说着,“我们倒是还没瞧过任小姐的百花糕呢。”
晋舒意多瞧了她一眼,老实道:“我做得不好,丢人现眼得很。你们不见也好,怕是见了得笑话我呢。”
“任小姐竟是这般谦虚。”有人也笑。
“就是啊,任小姐的点心我们都没见过,怕不是得一鸣惊人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