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蹙神色惋惜,只道了一句:“回天乏术。”算是将我的身体状况判了死刑。
&esp;&esp;“别哭啦。”我躺在被衾里,眸子里盛满了笑意,语气带着一点轻松:“如今我这颗千疮百孔的心终于死掉了。”
&esp;&esp;碧拂伸手抹了抹眼泪,她很久之前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的痛她大约感同身受。
&esp;&esp;“平珺,待麟儿诞下,孤便封他为安王,赐他最肥沃的澶州当封地,不让他掺和在传位漩涡里,孤要让他一世无忧。”
&esp;&esp;“这是孤和平珺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孩,孤和他一起保护你,若是女孩,孤就保护你们母女俩。”
&esp;&esp;“孤从宁州府的寺庙里求来的长命锁,给菩萨叩了十个头,你知道孤从不信这些,但这一次孤想求上天庇佑我们的孩子。”
&esp;&esp;我想着想着,泪已经滚满了脸。
&esp;&esp;褚钰不曾食言,他的诺言都说了出来,许给的是我永远不会出世的孩子。
&esp;&esp;这样的情话,毒如砒霜,早已渗入我的五脏六腑。
&esp;&esp;褚钰,来世我一定不要再见到你。
&esp;&esp;我不知自己的这幅身子还能挨多久,但褚钰会来,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我是周国的公主,即便他狠心将我害死,也总该见我最后一面的。
&esp;&esp;“孤本以为你不见到孤,会休养的好一些。”褚钰开口竟是这样一句话。
&esp;&esp;整整三个月,这还是褚钰第一次踏进金阙宫,我想即便是铁石心肠,应该还是有所触动,不然他眼眶红什么呢。
&esp;&esp;此时屋子里只有我和他,渺渺熏香肆意,屋外却是大雪纷飞,大风吹着窗楞咯咯作响,寒风呜咽,叫人心里心生惧怕。
&esp;&esp;然而一个将死之人,已没什么可怕的。
&esp;&esp;“休养?”我哼笑一声,闭了眼睛:“是啊,可不得好好休养一番,还有什么痛比亲眼见自己孩子化成血水流出来更痛的事儿呢。”我压着语气中的起伏,继续平静道:“那嬷嬷还说是个男孩儿……”
&esp;&esp;“够了!”褚钰打断了我的话,语气十分的冷,好似三九天的霜:“就不能忘了吗?”
&esp;&esp;“能。”我淡淡笑着道:“人死了,不就都忘了么。”
&esp;&esp;“苏平珺,从头至尾,是你的刻薄和执拗将你拖垮了,如今还学不会顺从吗?”
&esp;&esp;他的话成功的激怒了我,我睁开眼睛,侧头看他,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王,此刻却显得那么陌生。
&esp;&esp;“我永远不会是你褚钰能玩于鼓掌之中的女人。”我一字一顿道:“我活着,你能摆布我,我死了,你还能追到地府吗?”
&esp;&esp;屋子里沉寂良久,久到我瞪着褚钰的眼睛都酸了。
&esp;&esp;“这一次,孤确实欠你,你忘了一切,我们便重新开始。”他放低了声音,问我:“好不好?”
&esp;&esp;我看着他,认真道:“王上,你欠我的,何止是这一桩。”
&esp;&esp;褚钰眼底划过一丝异色,我并没有看清。
&esp;&esp;“那个世子对你真那么重要?”
&esp;&esp;我心底涌出一股悲痛情绪:“不准提这件事。”虽是怨恨褚钰,但真正提及的那一刻,却是我先回避这个话题。
&esp;&esp;我侧过头,低声道:“王上不必再问,允我一口薄棺便是。”
&esp;&esp;褚钰站在床边,良久才道:“你难道没什么和孤说的了吗?”
&esp;&esp;我眸光平静而淡漠的望着床幔:“我对王上……早已别无所求。”
&esp;&esp;“你甚至连求我将你的尸骨送回周国也不肯?”褚钰冷声说道,眼眸里却是刻骨的冰冷,也许这就是他最平常的神色,不带着一丝情绪。
&esp;&esp;我本想笑,可这一笑牵连肺腑,咳嗽了好一阵,方才平复气息。
&esp;&esp;我嘴角勾出笑意:“死了便是死了,即便尸骨无存又如何,有句诗说得好,青山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