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溯溪边已经起了雾气,冷飕飕的。
小软软费劲地双手举起她大腿粗的棒槌,用尽全力锤着盆子里的衣服,小脸涨得通红。
手指放进溪水里搓衣服,一根根已经肿成萝卜头了。
“软软不哭,哭了肚子饿,软软不哭,哭了身子冷。”
奶声奶气地自言自语,给自己加油打气。
可早上就喝了一点很清的米糊糊,饿得眼前发黑,刚站起来,小身板摇摇晃晃。
“还没洗完?”
凶巴巴的声音传来,吓得她浑身一抖,昨天打疼的地方现在还疼着呢,更卖力地捶打衣服。
咚,身子往前一栽,额头磕在了石头上。
“你这死丫头,尽骗人,还差这么多没洗……”旁边还放着一大盆堆成山的衣服,气得李春花眼冒火花,“你吃我的,喝我的,洗衣服这么小的事都做不好。我养你有什么用?”
高高扬起棒槌,用力锤来,小软软条件反射地抱住小脑袋。
一下一下落在她单薄的身上,疼得缩成了一团,“六婶婶,别打了,别打了,软软继续洗。”
红色浸透了她那件薄薄的单衣,她也没有哭,生怕哭出来被打得更狠了。
对方却不停,边打边骂,狠狠抽来,棒槌都打裂了。
扑通一声,那小身影熬不住,滑进了溪水里。
李春花吓傻了眼,僵在原地半分钟,“天老爷,这可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不怪我啊。”
看见那小身影拼命扑腾,被水淹没,她不仅没救,甚至连连后退,“软软,我给你吃,给你喝,白养你好几年。你就算做了鬼,也别找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咕噜噜”幼小的身子连喝好几口水,一冒出脑袋,又被湍急的溪水给拍下去。
短短的四肢无助地扑腾着,一张嘴,冰冷的水流就往小嘴里灌,连救命都喊不出。
她摸索到了洗衣服的木盆,可是手一摸,就一滑,怎么也够不上。
“唔……”身体快下沉似的,后背的衣服,又像是被一股力量提溜着。
“你使点劲啊。”
“我是鬼,又不是人。”
“快点,要不然溪水结冰,就要把软软冻里边了。”
头顶好吵,好看的小柳叶眉蹙了起来。
好冷啊……
小眼皮都抬不起来,这时,她费力地眨眨眼,看到了一个女人,却看不清她的脸,“妈妈,是你吗?妈妈……软软好冷好饿,软软来找你了。”
“软软……我的小软软……”暖融融的,像妈妈的声音。
软软冻得小脸乌青,朝着那儿笑着伸出胳膊。
……
软软迷迷瞪瞪地醒来,扒住木盆,她已经坐在木盆里了,正在溪水中央。
溪水被冰封住了,不再流动,可是很薄一层冰。
环抱住膝盖的小软软,就像一座小孤岛。
软软揉了揉眼睛,“芋泥,桂花,我们这是在哪呀?”
她头顶有两抹小荧光,别人都看不到。
这是两只小鬼魂,一个叫“芋泥”,一个叫“桂花”。
芋泥气哼哼地说,“那个坏女人把你推进溪水里就跑了,现在我们已经从上游飘到下游了。”
可恶的坏女人,把小软软从人贩子那买来,一开始是为了给她招来小宝宝的。
等她喜得了龙凤胎,就把软软当成了累赘,不给吃,不给穿,还差使这么小的娃娃给她烧菜煮饭洗衣服!
小软软浑身湿淋淋的,风一吹,更冷了,嘴唇抖动着,都成了紫色。
桂花着急了,她声音要温柔许多,“再这么下去,小软软还是会死的啊?”
芋泥往上飘了飘,“你等着,我去叫人来!”
小软软冻得直抽抽,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
这天寒地冻的,村长也想在家烤着热烘烘的炭炉,睡个舒服觉。
无奈这位科学家非要来考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上头反复打电话说要伺候好,他只能赔着笑跟着来了。
踩在这冻得发硬的泥土上,腿也冷得硬梆梆的,他环抱着胳膊直打哆嗦,“盛先生,我们村啊,环境优美,民风淳朴……”
村长文化不高,四个字的词却努力往外冒,说到一半,卡了壳,瞅着抿着唇一直没说话的文化人。
这位科学家说也奇怪,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