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众安桥的北瓦是汴梁城里最为热闹喧嚣的地方。
北瓦里不止有各种杂耍、歌舞、相扑,还有傀儡戏,各种风月楼,赌场也是鳞次栉比。
这里的灯火通宵达旦的亮着,不管外头是怎样的凄风苦雨,这里也丝毫不受影响。
照样是接着奏乐接着舞。
乘风赌坊里每张赌桌上都挤满了人,赌徒们兴奋的大喊大叫,疯狂的摇动骰子,声音几乎要掀翻了房顶。
李叙白和宋时雨连着看了三四张赌桌,最终选定了一张,挤了进去。
“你有把握吗?”宋时雨面露怀疑。
李叙白撸起衣袖,神采飞扬:“小瞧我,当年我可是小赌赢钱,大赌胜天,人送绰号赌中半仙。”
宋时雨:“”
李叙白是把买宅子,置办家当后剩下的一百多两银子全带来了。
起先只是三两五两的下注。
果然如他吹嘘的那样,不管押大押小,竟然把把都赢。
宋时雨看着李叙白的眼神慢慢就变了。
李叙白掂了掂银子,得意洋洋的挑眉:“这回信了吧?”
对面的人输红了眼,明明看起来是个谦谦君子的书生模样,可偏偏气的书生气全无,一个劲儿的破口大骂。
什么难听就骂什么。
“王家小哥,你骂人要是能把银子赢回来,那我们跟着你一起骂。”
围观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诶,你还赌吗,不敢赌了就别占着地儿了。”李叙白故意挑衅的撇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王姓书生顿时勃然大怒,将荷包里所有的银子一股脑都倒在了赌桌上,往前一推:“全押上,押大,我就不信了!”
李叙白胸有成竹道:“我要是不跟,多不好意思啊。”
说着,他也把剩下的一百两银子都倒了出来。
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
王姓书生“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这下子他真的是荷包比脸都干净了。
想翻盘都没有本钱了。
李叙白和宋时雨二人在乘风赌场里混迹了整夜,一直到天色蒙蒙亮才收了手。
这一夜没白忙活,收获颇丰,但同时也引来了不少觊觎的目光。
二人十分谨慎,一路上都没敢露富,更是穿街过巷打了个好几个转,确定后头没有跟着尾巴了,才敢回到榕树巷的家里。
一到家,二人便关起门来疯狂数钱。
一连数了三遍。
二人才平静下来。
宋时雨愁道:“虽然赎人的银子是够了,可后面要送她们出城,谋生,处处都要打点,这点银子远远不够,但,这种赚钱的法子毕竟是投机取巧,不是长久之计,更不是君子所为。以后,能不做就不做。”
李叙白点头道:“就是你不说,我也不打算再去了。”
宋时雨十分意外:“为何?我看你挺如鱼得水的。”
“怎么,你还真以为我是赌棍老手吗?”李叙白无奈道:“我要说我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你信吗?”
“”宋时雨哼笑一声:“不信。”
“”李叙白一脸正色:“我曾经有个朋友,是从着名的赌城来的,教了我这一手赌术,他说再资深的赌徒,赌术再高,胜率再多,最后都是殊途同归,输得倾家荡产。”
“你的朋友?是你家乡蓝星的朋友?”宋时雨觉得方才那话说的很有道理,连连点头:“你这个朋友说的很对,但是只要上了赌桌的,赢得想多赢,输得想翻盘,没有谁能轻易脱身,”她微微一顿:“若是有那么好的自控力,就不会上那张赌桌了。”
李叙白别有深意的叹息道:“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有的人赌命,有的人赌财,有的人赌前程,不到咽气的那一天,没有谁能及时收手。”
这一日的云逸坊与平日有些不同,平日冷清的白天,今日也格外热闹。
门口的两盏红灯笼亮的光华夺目,鲜艳刺眼。
一楼的大堂里挤满了人,个个摩拳擦掌,翘首以盼。
好像大半个汴梁城里的公子哥都涌进了云逸楼。
宋时雨也换了一身男装,挤在了人群中间。
她脸上没有其他人那般的好奇,猎艳的神情,眸底深藏着弄弄的担忧。
李叙白胸有成竹道:“你放心,只要不是天价,咱们怎么着也能赎几个人出来的。”
原本以为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