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干?
倘若他身边的那些朋友都因为怕那些有权有势的学生,怕他们会因为他的原因而惹火上身,就不再和他拉近关系,不再和他说话……
梁瑜觉得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他诸多朋友逐渐与他拉开距离的场景,杨鑫、刘致昊、叶泽、刘浩、孟江南……
梁瑜觉得他好似坠入了万丈深渊,耀眼的光芒变得越来越小,逐渐变得消失不见。徒留他一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底下,大声呼唤着那些朋友们的名字,祈求着他们来拉他一把,可他们却只是冷眼看着他,不与他说话。
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在他眼前越来越淡;声音离他越来越远……
如果其他人不愿意和他继续做朋友、和他拉远距离的话,他其实觉得也没那么失落,心里也没那么介意。但是,作为他的同桌的杨鑫,和其他人一样不和他说话;不与他嬉笑打闹;对他爱搭不理的话,那他的日常生活该有多黑暗?会有多痛苦?
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他觉得,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的话,他想,他大概率会疯掉的。
梁瑜越想越难受,眼泪像是泄了洪的闸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姚白见梁瑜哭得那么难受,就抽出了几张纸巾,递到梁瑜面前:“擦擦眼泪吧,你别哭了。”
梁瑜接过纸巾,擦着眼泪,发现自己的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梁瑜就干脆仰起头,把脑袋搁在椅子靠背上,把整张纸巾直接覆盖在了眼睛上。
“你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了吗?以前也有人这样对待过你吗?是不是也有人这么欺负过你?”姚白一脸关切地看着梁瑜。
心里有一些自责:如果说他刚才不和梁瑜提起这些事情的话该多好,也就不会勾起梁瑜不好的记忆了。
梁瑜重重地摇头,吸了吸鼻子之后,刚开口,就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一些嘶哑,他清了清嗓子之后,才试着发出一个音节,发觉自己的嗓音跟刚才比起来正常多了,这才开口:“不是的,主任,您放心,没有人这样对待过我。我刚才就只是想象了一下,假如那个姐姐发生过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我会怎么样。”
梁瑜觉得自己仰着头和姚白说话,实在是太失礼了。于是他坐直了身子,把覆在眼睛上的纸巾拿了下来,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我想象中的场景实在是太……”
“太令人绝望了。”梁瑜似乎是为了组织自己的措辞,才停顿了一会儿,可他词穷,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那种绝望,我实在是找不到可以用来形容它的词。就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会游泳的人,在水里抽筋了,可附近空无一人,没人可以救他,也没人知道他的处境,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水面越来越远,感受着自己的身子渐渐坠入进深海中,最后连一点光亮都看不见的那种绝望感。”
梁瑜摇着头:“太可怕了,我都不敢去想。那个姐姐在知道她可以转班,有可以离开那个深渊的机会,可得知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交换所处的班级之后,她该有多绝望。”
有一句话叫:在绝望之际给了人希望,又让希望破灭了才惨。
“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情的话,我多半会疯掉。”梁瑜的手紧握住拳,将自己的指甲狠狠掐进皮肉里,虽然说他因为校规中“保持指甲整洁,及时修剪,不宜留长指甲”的条款而把指甲修剪得很短,可他还是觉得掌心中传来的钻心的疼痛。
“主任,那么后来呢?”梁瑜把自己的情绪整理好,追问道,“那个姐姐后来怎么样了?在班级里的情况还是跟之前一样吗?”
姚白思考了一下,先是点了点头,再摇了摇头。
梁瑜被姚白的动作整懵了。
主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那个姐姐在班级里的时候到底是还会受到之前的待遇呢,还是情况比之前好一些?
“那个女生在班级里过得一点都不开心,她觉得自己考了那么好的成绩,之前几门学科的年级第一都是她包了的,就连优秀学生的称号也是她的。她参加的竞赛总是能获奖,教室里贴的奖状大多数都是她拿的,可班主任却不能为她出头,反而还不信任她,她就觉得很不值,觉得成绩好又有什么用呢?跟那些同学优渥的家境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也无法成为班主任用来保护她的理由。”
姚白继续道:“而且,她以前的那些朋友之前总是和她无话不谈,可在那些同学开口之后,她们就不再和她来往了,在班级里的时候,总是会避开她、把她视为病毒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