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好些了吗?”
送完大夫进门的小五磨磨蹭蹭的来到床边。他胆小如鼠的搅着手指,做好准备才隔着床幔对躺着的人轻声问候道。
郑黔正蹙着眉摩挲着缠在头上的那圈白色细布,知道有人进来后他支起身子,飞快的将床幔拉开一条缝隙。
“唐黎呢?”
……刚把他抱回院里就被人叫走了,关键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没回来。不知道伤患最需要的就是关心和陪伴吗。
还想着娇气一回厚着老脸说几句疼呢,啧,不给他机会啊。
“少爷…少爷现下在祠堂跪着思过。”小五犹豫半晌,还是没胆量撒谎。
郑黔无声叹息:料想到他爹会罚他了。不过还好,没受伤。可跪久了膝盖也是会受不了的。
“说跪到何时了吗?”
小五眼色飘忽,支支吾吾,不敢去直视郑黔。在郑黔的再三逼问下他才颤着声音开口:“老爷让少爷一直跪到…跪到不再喜欢男人为止。”
郑黔心中一紧:“……你说什么?!”
开什么玩笑。性取向是跪一跪就能改变的吗。既从精神上施压又从肉体上打击,双重折磨,这不明摆着让阿黎屈服吗?
经过今天这一遭后他算是摸清阿黎的性子了。撅劲上来跟头驴似的,你让他跪一辈子他就真能跪一辈子。但是服软认输绝对不可能。
不行,这样下去把膝盖跪坏了怎么办?
郑黔不心安,掀开被子下了床。
起的太急脑袋一阵眩晕,他缓了缓神,挡住小五伸过来扶他的手。“祠堂在哪儿,带个路。”
夜色寂沉,树木花枝隐在薄雾里。落在青石板路上的焦黄枯叶随风打着旋,它们一路逍遥畅舞,最后却被卡在了南墙底下的红砖缝里。
祠堂地偏,除了固定上香的时间外很少有人前来。窗棂透着烛影,暖光被阻隔在屋里未能倾泻出来。
小五断定前门有人把守,所以提着灯笼带着郑黔绕远来到了祠堂后门。
到了地方后郑黔心急如焚的将斗篷帽子撩起,露出眼睛来摸黑找门。
“公子,这里。”小五压着嗓子低唤了一声。他放下灯笼,将靠着墙边落满灰的空水缸移开。
霎时,一个奇形怪状的洞口便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
郑黔愣了一瞬,稍后走过去俯下身。
洞里有暗光,能隐约瞧见里面泛着柔润光泽的木质地板和一些上了年头的家具。吸吸鼻尖,还能闻见一股不浓不淡的香灰味。
“……这是?”
“哦,这是儿时少爷带着小的拿榔头铁锹凿出来的。当然,能有如此成果主要靠少爷,小的当时就只是递工具打下手。”小五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听声音就能感觉出他很为自家少爷自豪。
“所以,你们小时候就已经顽皮到给家里祠堂凿洞了?”郑黔挑眉。
“不是不是,公子,这都是有原因的!”小五见他误会赶紧惊慌失措的摆手,没有过多思考便全盘托出了:
“前些年夫人去世牌位被供在里面。少爷当时年纪尚小,不懂得阴阳两隔。府里的老侍人哄骗他说夫人只是变成了牌位在祠堂里面长眠,睡够了自然就会出来。”
“小的记得特别清楚。”小五说着说着嗓音陡然变得哽咽,“自夫人去世的后几天少爷一直都待在祠堂里,夜里也不离开,就蜷缩着睡在供桌底下的小小蒲团里。后来实在没办法,老爷就让人将祠堂上了锁。”
“再后来老爷受邀去靛城谈生意,十天半月回不来。少爷许是太过想念母亲,就趁着老爷不在想出了凿墙而入的这个办法。这么多年过去了,祠堂周边荒芜,这个洞也就没人想着补上…”
郑黔闭了闭眼。两秒后他蓦地伸手扒上洞边,低下头伏地曲起一条膝盖。咕扭一阵才勉强把自己塞进去一半。
小五见状赶忙伸出援助之手,抱住郑黔尚在外面的两条长腿往里推。“公子您太过心急了,咱们可以先将洞凿大一些的。再不济把少爷唤过来,他身量比您小一些而且还有经验,让他爬出来也成啊!”
郑黔:“……”有这么个神经大条的小厮跟在阿黎身边不知道是福是祸。
专业坑主子啊。
“小点声儿。”郑黔绷着劲儿往里爬,身上穿的衣裳被磨蹭的脏皱不堪。他知道自己此行鲁莽,但……就是很想亲眼见见阿黎。
当这种强烈的思念感涌上心头时他无法理智劝降自己后退。与其坐立难安,还不如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