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谢公子忍不住长揖在地。
“圣上,他确实一心归隐,无心于名利。”
“......算了,先不必管,若真那有一日,谢尚书你该明白如何做。”
“是,臣……定当亲手除之。”
*
“阿青啊,你觉得这个绣球怎么样,要不要买一个用来玩捡球游戏啊!”
纪安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孩子般,在集市上走走看看,被各种小玩意迷花了眼。
在大街上,未免惹来他人看疯子的眼神,阿青不能像家里一样肆意地扮狗,只能委屈巴巴地跟在兴奋的主人身后。
“哈啊——”
一个大大的哈欠。
感受到后背压来的重量,纪安失笑。
“刚出门就累了?行行行,我们去租辆马车让你有地方睡午觉。”
世人若说自己是狗,大多是自嘲的玩笑。
要阿青来说,当狗可比当人轻松多了,找个好主家赖上一辈子,什么都不用想,神仙日子也不换。
*
其实,纪安不是一开始就对阿青那么好的。
那时,他出身天下数一数二的富贵世家,自小父母叔伯宠着,加之天资卓然,受尽赞美推崇,养得一身骄矜之气。
他家规矩大,贴身的暗卫是从小培养的,十六岁那年父亲将阿青给了他。
刚从隐士高人处学武归来,他自信于自己学有所成,并不愿意身边老有人跟着。
“想跟着我,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他提剑便刺,那垂首跪着的少年却仿佛头顶长了眼睛般,灵巧地翻身躲过。
落地无声,少年终于抬头直视自己将要侍奉的主人,眸中似有不解,却无愤懑之情。
“拔剑!”
他看出少年的好身手,自下山后缺少切磋对手,正是无聊的时候,眼下哪能放过。
虽不解其意,但少年知道这是主人的命令,对于命令,只有遵从。
少年所用的兵器是两把短刀,薄如蝉翼,锋利异常,很适合隐藏于黑暗中的影子使用。
一寸长,一寸强,切磋中的常例似乎失效了。
不论他出招何处,对手总能提前躲开,那短短的几寸小刀点在他的三尺青锋上,却恍若含有千钧之力。
怎么能输呢!
他在与同龄人之间的比试中从未输过!
只是区区一个影子!
年轻人最是傲气,若有人伤了他的面子,便往往沉不住气。
他出手越来越认真,甚至不自觉地动了杀招!
但就是这一刹那的意动,却仿佛激活了什么开关。
少年眸如幽潭,久经训练的身体几乎瞬间便感受到了那一丝杀意,如影入深渊,如利刃出鞘。
翻舞的薄刃遁入暗处,只消短短一瞬,便划过脖颈。
如果你被纸张划破过手指就会明白,刚受伤时是感受不到疼痛的,只是有一点点凉而已。
所以他只是有些愣住,直到血珠子顺着薄刃滴下,弄湿了衣襟。
若再深一寸,就要割破喉管了。
少年终于慌乱,无措地收回手,看着主人脖子处的血迹不知道如何是好,想碰又不敢碰,想道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他呢,原本有些意气之争,见到少年慌成这样却化为了好笑。
“阿青,以后你就叫阿青吧。”
青,生也。象物之生时色也。少年自影中出,那一瞬间的鲜活惊艳了他。
第一次见面就差点把主人嘎了,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过去。
不论是否是受命而为,谁也不会听一个影子的辩解。
暴怒的家主让人将少年押在院中,当着所有的侍卫家仆的面,施杖刑一百。
腕子粗的重杖打在少年的后背上,传来闷闷的响声。
无人敢出声求情,就连少年自己,哪怕嘴角溢出鲜血,也只是咬紧牙关死命忍着,不敢露出一丝声音。
家主怒气冲冲,施刑人不敢放水,重杖难挨,十下过去便皮肉粘连,几十下便可断骨,许多人根本挨不到一百就会毙命。
有时候世间就是那么不讲道理,哪怕花费了大代价,历经多少痛苦磨砺出来的,也不过是有些人眼中的一把刀而已,说折便折断了。
他脖子用药布裹缠着,不顾母亲的阻拦跑出来。
“未经打磨,怎么知道合不合适?他身手还行,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