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的父亲眯起眼睛,一种莫大的危机感忽然笼罩了纪安的全身。
“怎么,你有意见?”
“……”
“……”
“没…没有。”
o(╥﹏╥)o
晚上,阿青吃着猪头肉,侧卧在房梁上看着自家主子点灯熬油。
哎,不是他不想帮忙啊,奈何他的字写得实在难看,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给主子鼓劲了!
吧唧吧唧吧唧,卤过的肉比白水煮的香~
“阿!青!”
纪安忍无可忍!
“吃了小爷的肉也就罢了,你能不能不要吧唧嘴!”
那本来是他的夜宵!
要不是当主子的说话不能收回,哪能便宜这小子!
阿青咽下最后一口,将油纸叠好:“吃完了,我先去扔纸,免得味道影响您。嗯……一会儿要不要点个香什么的?”
“滚!”
*
纪安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少爷,却并非养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年少时他便离开父母上山学艺,在山上没有什么身份之别,师兄弟们都得自己动手干活,生活十分简朴。他性子舒朗,很快就适应了,更因好口吃的,而锻炼出一手还不错的厨艺。
阿青呢,不记事的时候就被带到暗卫营,跟一群小孩子们放一起养,吃饭要靠抢的,睡觉是没床的,每天睁眼就是挨训,闭眼就是挨饿,日子苦到他都不知道啥叫苦。好不容易野草一般的长大了,分了师父,由抢大锅饭改为抢小灶,要他说其实还不如吃大锅饭呢,大锅饭是跟别的小孩抢,眼明手快大多时候能抢得到,小灶却得和师傅抢,抢不到没得吃不说,还得挨训挨打。
为啥讲这些呢,因为这些经历导致纪安虽是个少爷,但生活能力还不错,而阿青虽是个草根,但其生活能力只能称为‘生存’,即饿不死就好。
要把纪安自己扔深山老林里几个月,他可能过得狼狈一些,但也能活。
要把阿青扔城镇里,他估计过得跟深山老林里一样,活着,也仅是活着。
除了潜入、刺杀、挡刀的技艺,其他端茶倒水、迎来送往、家务厨艺等似乎是仆人该会的东西......阿青是都不怎么行。
所以当纪安家道中落,主仆二人不得不相依为命讨生活时,竟说不好是谁伺候谁多一些......
久而久之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你绑高一点,这被子长,拖地就白洗了。”
纪安指挥阿青在树上绑绳子,今天天气好,又适逢走到河边,他就把马车上的被褥都拿出来拆洗了。
也不敢劳动阿青洗,阿青手劲没轻重,一个不好就能把轻薄的绸子搓破。
阿青听话地将绳子抬高几寸,直到纪安说可以了再打结。
“唉!”
纪安叹了口气,故意揶揄道:“要是没我你可怎么办,肯定活得像个野人似的,天为被地为床,过一天算一天。”
他本想着让阿青说几句好话,给点甜头犒劳一下,只是阿青却忽然木得很,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头。
“不知道。”
阿青是影子,从认了主人后就没想过以后会怎么样。
也许最开始的时候想过?
好像以前想当教习师傅来着?
但是再后来,渐渐地什么念头也没有了,只是习惯地跟在纪安身后,习惯地护卫在他的死角,习惯地在他累的时候将自己的肩膀靠过去......
纪家灭门的时候,纪安差点就死了,以阿青的功夫本有机会闯出去,纪家全族尽灭,阿青就算逃了也没人知道,届时便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本是梦中都想不到的自由的机会,阿青却不知怎的,着了魔一般拼命杀进去。
“咳咳咳咳......”
纪安没想过阿青会回来,这场突袭来的太快,谁都来不及反应,能避过所有的防守,没有内鬼的接应是不可能的。阿青又刚好被他派出去,本该正午回来,却直到夕阳低垂都未见人影,阿青此前从来没有失期的记录......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如疯长的根系,往日勾肩搭背亲密无间的景象,竟扭曲得如同魔影。
成王败寇,成王败寇......世家子弟,当面临绝境时也当持一分傲骨!纪安拿剑支撑着身体,就算要败,也要力竭而死!
纪安心里有恨!更多是恨自己眼瞎,竟丝毫未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