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条大汉刚耍完一通哨棒,正拿着几贴膏药兜售,匆匆挤进来的侯健被他一眼看见,立刻将他拉到身边,对众人喊道:“我说这膏药好使,你们得说我薛永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让这小哥说说,他用过我的膏药,灵不灵?”
“啊?”侯健张口结舌,被薛永在后背用力拍了一巴掌:“就这儿,上次那么大一个创口,贴上我这膏药后立马不疼了,连疤痕都没落下,小哥,你脱了衣服让大伙看看!”
侯健急忙把自己裹紧,薛永责道:“又不是小娘子,脱开让大伙儿看看能咋地。”
围观众人中有认识侯健的就发问:“侯掌柜,这膏药真那么灵验吗?打把式卖药的我见过很多,没几个能当真的,今天这位只要你侯掌柜说好使我就买!”
侯健认出那人曾是他做衣服的客人,更加不好意思,拉住薛永说:“师父快收拾起来跟我走吧,咱都三年没见了,到江州地面上哪有不回家的道理。”
薛永气道:“你也知道几年没见了,见面就砸我场子。”
围观众人发出嘘声:“搞了半天还是个骗子!”、“找相熟的当托,差点上他的当!”
侯健向众人做了个罗圈揖:“各位乡亲,大伙儿有认识我侯健的都知道锦衣坊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同样,我师父的膏药也不是假药,乃是他亲自翻山越岭采来草药熬制,功效绝对是有的,不过是今天我们师徒久别重逢,我急着请师父回家喝酒,卖货不急在一时。”
给师父找回场子,侯健自去收拾薛永的哨棒行囊,却听一人大叫起来:“慢着,这不是病大虫薛神医吗,可找到你了!我爹用了你的一贴灵膏药老神了,一条残腿现在都能上树,揭阳镇穆家开药店到处找你进货找不到,今天这膏药谁也不要卖我都包了!”
那人说着就去抢薛永手里的膏药,一只手还做着掏银子的举动,却被人群中出来一个壮汉给他推了个趔趄,又一把抢走薛永的膏药,骂那人:“你谁呀,我在这站了半天等着买呢,你后来的就想包圆,好大的脸!”
另一个老者也站出来:“说的对,凡事有个先来后到,给我拿十贴!”
“膏药有多少啊,我来二十贴,谁也别跟我抢,我爹是县丞!”
“县丞很大吗?我爹还是京官呢,先给我!”
那个自知理亏又没好爹的人已经被抢购的人群挤到最外围,侯健一直看着,暗自称奇:这位展兄果然是变形金刚,随随便便就扯出一篇大谎,脸还不红不白的。
薛永在最初的惊愕后迅速反应过来,管他谁爹是谁,先递钱的先给药,转眼间宣告售罄,没买到的捶胸顿足,追着问什么时候有卖,薛永说,咱这是真材实料,采药、炮制都是慢活儿,新药出来怕是要半年以后啦。
头一次卖的这么利索,薛永兴冲冲地随侯健回家,路上还吹牛呢:“你以为师父是浪得虚名啊,看这神药多受欢迎,那第一个要买没抢上的小伙现在恐怕是找地方哭呢!”
“师父,我看他是在笑呢!”
薛永顺着徒弟的指引看过去,果然是那位吵着要包圆的小伙儿,就在前面看着他笑。
薛永歉意地说:“多亏了小哥宣扬,可惜药都没了,不然该送你两贴。”
侯健介绍道:“变形兄,这是我师父你都知道了,师父,这位是诨号‘变形金刚’的展平,刚才,他是在帮你。”
薛永老脸一红:“我也觉着奇怪呢,揭阳镇上刚刚走过一遭,因为没拜穆家的门头,落个白耍把式白吆喝,颗粒无收,怎会有穆家要收我的货?小哥这兜售本事,不经商是白瞎了!”
“哪里哪里,薛老师是江湖前辈,还仰仗多多指教!”
展平想起那些拜会过的文坛前辈,相互说的也是这些传承千年的客套话。
几人会在一处,说着话也就来到城西锦衣坊,侯健的生活起居和制衣营生都在这里。
薛永打量着屋子里的光棍痕迹问道:“你不是新娶了一门亲吗,咋没见着人呢?”
侯健说:“是有这么回事,成亲不久,来个花钱豪横的主顾,总来定制衣服,还要最贵的料子,我当是娘子给带来的好运,结果娘子跟人家跑了!”
薛永长吁一口气,拍拍口袋:“我还想着赚了这许多钱,给我徒孙送个大元宝呢!”
“是徒弟没本事,让师父失望了!”侯健惭愧地低下了头。
“女人跑就跑了,没留下个徒孙你确实对不起我,今晚好好陪我喝酒,还有替我好好谢谢变形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