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鼎生顺着龙寂樾的话,忖道:“水仙门向来最会审时度势,忽然甘冒奇险而来,若不是为了营救齐麟,那必定是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
龙寂樾颔首:“水仙门很得方沈岳的信任,之前有几次重要任务,都是交由水仙门去做。齐麟虽然本事不大,但胜在豁得出去,也很听话,所以我想这次也不例外。几个‘春’字辈弟子都出动了,必有方沈岳交代的重要任务,齐麟被困,他们也想解救,两下里撞在一处,所以甘冒奇险。”
连鼎生深以为然。他心思灵敏,当下立即将戚进唤来,问道:“据你观察,这伙水仙门的人可有不同寻常之处?”
戚进仔细回忆,躬身道:“回掌门和总管的话,倒没有什么特别奇异之处。只是他们初进山时,那几个大弟子紧紧聚在一处,当中却有一个人面生得紧,但或许是水仙门里其他弟子,除此之外再无奇特。”
龙寂樾问道:“最后突出重围,进了山坳的人里,有没有这个面生的人?”
戚进一怔:“好像...好像有。”
龙寂樾和连鼎生对视一眼。连鼎生已经明白他的心思,说道:“从来作战时向前推进的阵型都是极有讲究的,水仙门那几个‘春’字辈的人彼此默契,聚成一团,怎会让一个无名弟子夹在当中?...那人什么模样、身形如何?”
戚进细细说了。
连鼎生听罢,沉吟道:“此人修长瘦削,年岁并不很大,武功么...也未见什么厉害的招式,这样的人江湖上随处可见,倒是很难断定真实身份。还请掌门示下,咱们是否需要加派人手,去山坳里搜寻一番?”
龙寂樾道:“江湖上随处可见,却不是人人都能得水仙门护卫,单从这上头想便可见端倪。水仙门和方府的关系如此密切,能让他们通力保护之人,多半就是方府里的重要人物。我推测,他们之所以要趁夜冲进山坳,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个人送进去。”
连鼎生道:“方府里的重要人物...难道是左钰?他进去干什么?...”
龙寂樾神色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奇异闪过,好像是紧张,又好像有一点兴奋,不过只有一瞬间,又恢复如常。淡淡笑了笑,说道:“十天了,大约到时候了。”
连鼎生一怔,想问“到什么时候了”,又一转念,想起了一件更为要紧的事:“掌门,那黎元修...究竟能否请到?”
如今山坳中诛魔同盟的人数已经很成规模,十二龙坛只是倚仗地势和阵法的优势暂且将他们围困住,但绝不可能长久。若然水淹西山之计不成,他还真想不出此事当如何收场,天龙门又会有什么下场。
龙寂樾只说了一个字:“能。”
连鼎生还想再问,但看龙寂樾面色不虞,显然不想就此事多做解释。只是他心中犹自惴惴,到底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万一...倘若那黎元修不能襄助,掌门是否要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龙寂樾忽然看着连鼎生,微微一笑:“我记得连先生说过,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连鼎生在他目光之下,后背没来由地一寒,忙道:“是...但是...虽说掌门已将此事托付给杨少侠,但终究兹事体大,那黎元修也是个轻易不肯插手江湖势力争斗的人,万一杨少侠无法令他出手,那后果...恐不堪设想!”
龙寂樾没有说话,此刻他袖管中正有一枚小小的竹叶,是杨君瀚留给他的,上面刻了八个字:西山事毕,恩义两清。
杨君瀚到底按着他的意思去请黎元修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此事过后,他要换取彻底的自由。
想他此生最恨也最怕恩情的捆绑,现在却也要用恩情去捆绑别人,将故人生生拖进纠葛之中,心里必定很不好受。
但他已决定这样做了,就不会反悔,这一点龙寂樾毫不怀疑。只因他始终记得杨君瀚在青楼门外的感叹:“自由,你可知有人为了这两个字,情愿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既然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当然也包括自己的一点良心。
龙寂樾淡淡笑了笑:“黎元修的事不必太过担忧,现在要想的是如何确保天龙门在水下必胜,还要令对方惨败。洞庭龙王固然十分擅长水战,但山坳里有东极岛的人,且岛主杜非同此次并未被困,他在外仍然可以调动舟山群岛的势力。这些人的水下功夫也很了得,若然在混战中让他们冲了进来,到时候胜负难料,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连鼎生和戚进闻言都是一凛,这一层他们都想漏了。每日封堵山坳已经耗尽了精力,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