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班超从万里之外表达诚心,自己诉说痛苦,伸长脖子盼望,到现在已经三年了,还没有得到朝廷的答复。我听说古代十五岁当兵,六十岁就可以回家,也有休息的时候,不用一直任职。陛下以孝道治理天下,得到各国的欢心,不会遗漏小国的臣子,何况班超还是侯伯的地位呢?所以我冒着死为班超请求,希望能让他在剩下的日子里,回到家乡,再见到朝廷,让国家不用担心远方的事,西域也没有突然的忧患,班超也能长久地受到文王葬骨、子方哀老那样的恩惠。子方姓田,是战国时魏文侯的老师,文侯要扔掉老马,子方说扔掉马不仁,就收养了它。《诗经》说:“‘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班超有信给我,说恐怕再也见不到了,我真的很伤心,他年轻时在沙漠中尽忠尽孝,老了却可能死在荒野,实在可怜。如果不救他,万一以后有变故,国家怎么办?我希望班超家能像赵母、卫姬那样得到先请之贷。赵母是赵括的母亲,怕赵括兵败,先请求不被牵连;卫姬是齐桓公的姬妾,桓公与管仲商量攻打卫,桓公回宫,卫姬先请求卫的罪过。我不懂大义,可能触犯了忌讳,急切地等待陛下的答复。”
和帝看了这奏章,很感动,就召班超回朝,让中郎将任尚代替他做都护。班超很高兴地接受命令,和任尚交接。任尚问班超:“您在西域三十多年,远近都敬畏您,我接任后,责任重大但才能浅薄,还请您教导!”班超叹口气说:“我老了,耳朵眼睛不好使,您多次担当重任,经验肯定多,哪还用得着我多说?不过既然您问了,我就说说。塞外的官吏士兵,本来就不是孝子顺孙那类人,都是平时犯了罪,被发配到边境屯田的;戎狄的性子像禽兽一样,难养又容易反叛。您来这里安抚管理,他们不值得担心,只是您性子太急,应该改改。水太清就没有大鱼,政治太严苛就得不到下面的和睦,应该从简易做起,宽容小错,抓住大纲,就能有成效。”任尚虽然道谢,但心里不太认同,等班超走后,私下对亲信说:“我以为班君会有奇妙的计谋,没想到他就说这些,平淡无奇,有什么可学的?”他把班超的话抛到脑后,根本没记住。
班超回到洛阳,进宫拜见和帝,和帝安慰了他几句,让他做射声校尉。班超一直有胸疾,回来后更严重了,入朝不过一个多月,就去世了,享年七十一岁。和帝派人吊唁祭祀,送的东西很丰厚,让他的长子班雄继承爵位。
班超立了这么大的功,生前虽然封侯,但死后却没有谥号;可那宦官郑众,居然被加封为鄛乡侯,这真是汉朝以来从没听说过的事!后来怎么样呢?咱们下回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