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车司机、他、还有他的上司,在这份报告中必须同时在场,他要搞清楚出租车司机的工作情况,他要讲明白他从驾驶出租车这份工作中学到了什么,另外还得利用这份报告向上司阐明他想阐明的东西,还有,以后在公司不许用您称呼她,只能用你。齐晓目一开始想把报告中的出租车司机写成一位退役的格斗选手,司机经常使用布满青筋的拳头抚摸上司的下巴跟空荡荡的头,不过他最后没这样做,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把报告写完交给上司,并因用“你”称呼上司而被罚款,不过,这份报告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尽管当时的他还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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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齐晓目为当时能撰写那份出租车司机的报告感到庆幸,这为他提供了灵感和帮助。他趴在床上,开始写一封信的开头:我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齐晓目在信中把自己编造成一名当过厨师的出租车司机,他写道:我从一家餐厅开始学着做厨子,之后,我离开厨师岗位,去当一名出租车司机。齐晓目觉察到邻居们连同他们制造的噪音一起消失了,噪音有时候会干扰他的思绪,有时也会给他灵感,他让信中的他自己成了一名出色的出租车司机,他接着写:我曾经遇到过一位行色匆匆的乘客,他下车时把一张捆起来的纸片落在了出租车上,我把它捡起来,打开看了看。齐晓目并不喜欢这封信中的我,也就是他虚构的齐晓目。他不喜欢未经他人同意就去碰他人物品的没礼貌的人,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多半出在他父亲身上,他父亲小时候过得很艰难,因此养成了小偷小摸的习惯,即使在他成家立业后,他也无法放过他儿子的私人物品。
关于我的一切并不是从一家餐厅开始的,齐晓目思考着,他该如何描述自己虚假的人生经历以让这封信真实可信呢?通过那份报告,他粗略地了解了出租车司机的人生轨迹,但他还不太了解厨师的,或许他不该在信中宣称自己从前在餐厅工作过。思考就像是在举例子,但不能像他过去举例子时那样,他把过去他看过的某部虚构作品里的角色名字搬了过来,此外,他其实并不擅长举例子。
齐晓目用胳膊肘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时,一只浑身上下湿淋淋的鸽子从窗户外面飞了过去,这只鸟最近总在附近徘徊,几把发亮的雨伞在刚被雨打湿的路面上慢慢移动,淡淡的雾气使他难以看清细雨背后行人的眼睛。他坐在床边,想了想这位出租车司机接下来该去干什么,他该让这家伙怎样处理那张被橡皮筋扎起来的薄纸?他还没想好那张纸里写着什么,可他得尽快写完这封信,尽管没人催促他,但这封信无形的寄出日期就像一堵擅于移动的墙壁那样即将铆足力气狠撞在他的鼻子上,这面墙就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离他越来越近,墙上的纹路越来越清晰,有一只蚊子被拍死在墙上面,和它一起葬在那儿的是它不知从谁的墨水瓶里吸来的红色墨水,这面墙比雨中的行人面孔要清晰不少。虽说如此,他还是想不出接下来该让信里的我去干什么,这个开出租车的人生活在他的构想里,同时决定着他的生活,他希望能在雨停前想出我接下来该去哪儿,想出那张纸上写着什么,齐晓目其实更想安排一场车祸,一场出租车车祸,但他终究不会这么做,如果他想给这个出租车司机一拳,他是否应该先敲开自己的脑袋?或许穿好几条腰带的格斗选手能一拳敲开人们的脑袋,即使是退役的也行,他希望有哪个选手能用他的上司试一试。
他坐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要站起来,暂时将关于那封信的构思收进脑海,他要忘记那些烦心事,出去找点东西吃以填饱肚子,齐晓目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敲门声猝然响了起来,他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接着凑到猫眼那儿朝外打量,一个穿浅灰色高领外衣的人影透过镜片投进了他的眼里,齐晓目并未见过他,但他还是开了门。
在他把门把手扭开的时候,和失踪相关联的词汇逐个从他的记忆储藏室里浮现出来,来找他的人并不住在这个小区里,没有任何一栋楼房属于他,这儿没有供他栖息的房间,他是负责处理失踪的工作人员,齐晓目看了他的证件,看到了他被定格在一寸照片中的年轻时候的样貌以及要伴随他一生的平平无奇的名字,齐晓目觉得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忘掉这个名字,他用脑皮层反复咀嚼证件上的姓名,他请这位陌生人到客厅去坐坐,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来到客厅。
“你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李从水问他。
一个短头发的女人抱着一摞书指挥来来往往的人们把箱子搬出去,齐晓目一字一句地查看着白纸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他试图把房子的价格砍低些,但这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