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远处在座的官眷,拱手与帝王道:“臣启程时受刘元帅所托,要问顾一番他生病的发妻。”
帝王想了想:“他发妻……胡氏是吧听中宫说身子是有些不大好,孤已经派御医去过他府上了,这两个月是没什么问题,但能不能熬过秋天,就难说了。”
言下之意,刘元帅若是再继续北上,那可能就见不到自己发妻的最后一面了。
沈岐远略略皱眉,抬眼直视帝王。
他眼里光芒柔和,气色也红润,不似先前那般有些恍惚,显然是已经摆脱了普华的控制。
是了,普华只能在梦里蛊惑他,他只要不信,便没什么好害怕的。也就是说,现在的举动全是乾安帝自己的念头。
他就是这么一个擅长制约平衡的帝王。
沈岐远抿唇劝了一句:“我军气势如虹,若继续征兵北上,能有五成的把握——”
“来来来,喝酒。”不等他说完,乾安帝就将酒杯塞进了他手里,乐呵呵地道,“你瞧这下头的舞姬,都是中宫亲自调教出来的。待会儿若是有看得上的,就带回你府里去。”
沈岐远垂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歌舞升平,此处没有丝毫黄沙,香醇的美酒摇曳,足以让人做一场太平盛世的美梦。
然而,宴近尾声之时,沈岐远听见了“嘭”的一声巨响。
鲜血溢出盔甲,混着地上的泥沙,慢慢地朝北边流淌。雪白的头发散落,遮盖住了那张满是褶皱的苍老面容。他手捏在腰间的剑柄上,捏得牢牢的,松弛的手背上鼓起几根笔挺的青筋。
四周的宫人慢慢围过去,愕然地看着剑柄尾上的那颗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