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义彻夜未眠,卖马最心疼的是他自己。絮儿比他沉得住气,不妨再等等。
山里的风突然就吹得地动山摇,如那阴晴不定的心上人,时而温柔以待,时而呼啸狂野。
絮儿带人去起甘露子,像小枣她们这样干瘦的姑娘,总是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蹲下捡甘露子的时候,还要经受风沙迷眼。只能说絮儿选的日子不太好,所有人都是忙活一阵歇一阵,在溪边不断的吐沙子漱口洗眼睛,好些了再回去接着干。
絮儿不时留意,发现陈婶林三姨这样的老手,不用她提醒也能知道给野生的甘露子留种。
源于骨子里的习惯,若不是赶上饥荒,他们不会把一地东西吃绝的。
地底正在萌芽的野菜,也会被他们小心挑拣出来,此时的鲜嫩根茎不管是煮汤还是凉拌,都已经是能顶饿的食物。
关屯的人分成三波,大部分都在开荒地捡石头,小部分在溪边挖甘露,还有一些去了山上设陷阱。
孟长义早就选好两处打井的地方,他有十足把握一定会出水,所以并未着急动工。
石罗锅与冯安知道没剩多少吃的,两个老头在孩子们都出去后,悄悄带上编筐和锄头出了门。
后生们还是太年少,不知老一辈人吃过的苦。
第一批人回来送甘露子时,向耿秋问起,怎么没见两个老头儿。村子就这么大,一排排的棚屋两处茅房,耿秋皱眉找了一圈没见到人。于是去前屋问陈巧织。
石罗锅与冯安走到矮山上,专挑榆树下手,用柴刀划开外层粗糙的皮,只留下内里那层白色的嫩皮。
这取皮也有技巧,你不能在树还活着时因为割皮就不管树的死活,春三月之时,那榆钱也是充肚子的玩意儿。
荒地里两个老头儿互相配合,优先取树枝的皮,若是还等不到野菜,那就只能把树砍了,整个皮扒下来。
甘露子并未彻底挖干净,絮儿暂时只发现这里有一些,在没有别的补充之前,她大概是不会动这一片留种的部分。
洗干净手脸,一众人回到静悄悄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