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义暗恼自己说错了话,拉不下脸面来立即道歉,于是换上更加低落的语气道:
“你若是个男子,我还可以与你打打拳,你这细窄窄一条女子,弱不禁风。”
絮儿看看自己,她比金细细壮实多了吧?
“一条女子是什么话?再说你要对练,几十号人随你挑选,盯上我做甚!”
孟长义无声嘘了口气。
坟前插了一束有些蔫的野花,絮儿很自然地清理着上边的几根小草。
“留得全尸,有人安葬,其实我觉得冯爷爷应该是满足的。”
孟长义经历过战场厮杀,对比那些阵亡将士,冯安当然有幸。
“冯安,没能送你最后一程,有愧于你。
且看着关屯一步步繁盛,我孟长义的承诺依旧作数,等我送你归乡。”
絮儿站在她身后半步,怅然道:
“等关屯有耕田百亩,第一个秋收之后,便启程吧。”
孟长义不解看向她,太过仓促,她可知军人从令?
絮儿笑笑,双目坚定。
“孟大哥,关屯上下,需要一个盼头。
冯爷爷毫无预兆离世,致使村中几十人丢了求生之意,我得想办法让他们找回来啊。”
孟长义很想摸摸她的头,告诉她其实大家过一段时日会渐渐淡忘,总会将心思着眼当下生活的。
但他控制住自己的手,只道:
“我不在的时候,辛苦你照应大家了。
若是觉得心累,你可以歇息的。”
九年了啊,她上过当,撒过泼,受过伤,吃过苦。就是不敢松了那股劲,她怕自己再也爬不起来,毕竟除了那个杳无音信的二兄,她没得依靠。
孟长义,该是觉得不告而别且村中发生意外,心里有愧疚吧?
絮儿定定看着他道:
“不必了,你回来正好,我有许多事要与你商议。
你们先休整,得空再让人叫我就是。”
孟长义带头走下北山,絮儿跟在其身后。
“行军打仗的习惯未改,我不需要休整。是关于粮食,还是别的什么?”
既然他不在意更好,速战速决省得一直梗在心里。
“主要充饥的作物最早要在夏至前后,在此之前最缺的其实是盐。”
孟长义停顿一下道:
“盐在老唐他们手中,暂时够用。”
镇上的杂货铺掌柜的有点能耐,况且老唐还从薛寻的宅子里翻出几斤,足够他们这些人吃两年的。
絮儿喜出望外,别的都好办,只有盐和铁她是真的束手无策。
“那便好!
第二件事有些异想天开,现下开荒进度太过缓慢,山里什么野兽最擅长拱土掘洞?”
孟长义奇怪地回头看他一眼,见她依旧维持认真神色,这才转头继续看路。
“野猪最能拱,鼠类最能打洞,你该不会是想用野兽充当牲口吧?”
絮儿乐呵呵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于是道:
“是有这个想法,我也知道不好办,给它们拴紧一点试试呗。”
孟长义觉得好笑,也确实轻笑出声。
“行,回去我跟钱有说一声,让他想想办法。”
絮儿继续道:
“这第三呢,就是夏裳。之前你们如何袒露我管不着,如今村中有女子,毕竟不太方便。
孟大哥约束一二?”
孟长义歪了歪嘴角,暑气难消时他们都泡在溪里纳凉,洗澡脱光再正常不过吧?
“让女子们少往下游水潭去,天热时心烦气躁,我们多半会在水里泡上半天。”
絮儿心想,水潭远着呢,伯娘婶子她们最多到甘露地摘些菜,不会顶着毒日过去的。
“我们今年收些葛丝苘麻,来年就好了。”
孟长义不置可否,肚子填不饱谁有心思织布做衣裳啊?
“这些精细活就靠你们了,那些糙汉指望不上,有体力活倒是可以随叫随到。
还有别的事吗?”
絮儿紧走两步与他齐平,到了平地好走许多。
“有啊,还多着呢。
第四件是胡伯要建房子,选了村口挖到一人深左右出水了。
你回村能不能帮忙选个别处?”
孟长义还当什么,这事简单。
“一炷香都用不上,胡伯要多大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