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哥的表情和絮儿姐红肿的眼,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不等跑到跟前,眼泪已经糊满小脸,调转而回的孩童下意识大哭去喊爹娘亲人,以此驱散心底的不安。
孩童惊呼惹来一阵骚乱,村口的人由三两个变成一十、三十……最后所有人齐聚。
面容哀戚,或是惊疑不解。
絮儿觉得自己被拆成了两半,一边冷静安排人搭建灵床,准备清水和五谷。
另一半则如坠云雾。爷爷应该能多活几日的,是否今日不带他下地,能让他多留恋一下这个欺他的人世?
孟长义亲自带人去北山挖葬坑,陈忘山夫妻为老人净面梳头。
胡伯两口子抱出一卷崭新草席,那是石罗锅早就编织好,专为自己裹身之用。
油灯燃起,照亮远行之人的归途。
王志和金元扛着成匹的夏布匆匆而回,哀哀哭声萦绕耳边,两人拼了命的往回跑。
灯影剧烈晃动后渐渐平静,布匹掉落激起一阵烟尘。
“罗锅爷爷!”
王志颤抖着唇,看向自己的一众兄弟。
“怎、怎么……何时?”
有人接过王志肩上的重物,小声与他说着话。
絮儿似哭非笑,与躺着的老人说着:
“爷爷,黄泉路慢些走,孙女给你赶制一身夏衣,免得被各处小鬼笑话。”
絮儿起身,转着圈的找剪刀。
林三娘见她来真的,又怕她是悲伤恍惚伤到自己,便将剪刀藏到身后。
“絮儿,你听三姨说啊,一个人手慢。现在天热,你爷爷等不了。”
顾云也走过来,按着絮儿的肩膀道:
“大家一起动手,就当送给老爷子的一点心意,他不会怪你的。”
巧织招手叫小枣和细细帮忙。
布匹上手一摸,她们就知道这是库中陈放的那种。不过此时也顾不得新的旧的,女子们以手做尺,借光剪裁。
眼神好的穿针引线,年长的守着灯火。
孟长义等人一身泥土回来,女子们已经开始缝制。
一夜未合眼的众人,静坐在空地上,不远处的几双素手飞针走线,衣裳只差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