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低矮的棚屋放不下什么占地方的物件,拼装好的织布机让众女子既欢喜又犯愁——真无处安放。
外边秋风作妖,屋里愁绪萦绕。她们一个个抓耳挠腮想不到办法,便都来问絮儿。居住条件就这样,她难不成凭空变出一座屋子盛放?她算个什么天仙儿啊?
遮风御寒的草帘子将小棚屋挡得不透一丝光亮,床角一个小女婴呼呼大睡。
絮儿在房间中待得透不过气,出门在村里四处溜达。
柴堆旁边放了好多绳子,灰堆上压着几只箕筐,架子上的脏布没人收,随风狂甩试图惹人关注。
村子里何时乱起来的呢?当初他们刚搬过来时,整齐空旷看着挺好的……
絮儿对着一排拉货板车车叹气,双目无神落在车辕上发呆。
哦,原来是家当太多,然而他们还睡着大通铺呢。
看来孟长义提起的盖房之事,确实要着手准备。温饱暂解,家就要有个家的样子。
拖拉脚步声传回来,两个小男童身后跟着严肃的高全。可怜小强和宝乐从发现絮儿身影开始,就用祈求地眼神盯着姐姐。
脑子一团乱麻想事的絮儿,根本没发现弟弟们求助的小动作。倒是孟长义恰巧瞥见,坏笑着对高全道:
“这两个小兔崽子松懈不少啊,若实在没天分,就让他们做个老实庄稼汉算了。”
那两个半大牧童可是熬夜听他们打山贼兴奋睡不着的人,被孟长义言语刺激,血气上涌咬牙坚持到师父喊停才罢休。
他们也要当厉害的大英雄,长大之后去打坏蛋,保护村里的所有人!种地还用学?那不是有手就会么!
周边没人影,孟长义不由得好奇,絮儿站在这干什么,这丫头该不会想让他把车卖了吧?
“喂!想什么呢?太入神了吧?”
絮儿一个激灵,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大脸,目光灼灼,嘴角含笑。
孟长义一条腿踩在车上,胳膊肘撑在大腿上,单手托着半边脸,竭尽全力控制的撩拨之意在心底蠢蠢欲动。
姑娘瞪着他道:
“不用你管,闲了?”
孟长义眼珠子转了转,对她道:
“也不算吧……琢磨进山打猎呢。我离开好几个月,你不馋肉啊?”
出山生活一段时间的军头,染上了些常人生活气儿。当初被困在山中积攒的郁气,非一般成长造成的纯粹,正在一一被取代。
絮儿一肚子菜叶苦水,是个正常人都会馋吧?她又不是苦修的僧人。于是眸子染上笑意,舒展眉眼点头道:
“那就辛苦孟大哥带人奔波一趟,我替全村人感谢你。”
孟长义嘴角抽动,忍了几下没抵过源自内心的欢喜。
“哟~见外了啊,我不在这段时日,着实辛苦你了。”
“有你没你我们都要过日子。”
孟长义手指把玩着自己的耳朵,心想这连绵群山就是要把人憋傻,瞧瞧原来张牙舞爪的姑娘,现在老成地像个当家小媳妇。唉……嘴硬。与他诉诉苦、道一道委屈又怎样?
絮儿问起他:
“所以刚才你忙什么去了?”
孟长义笑里藏着促狭,言语规矩简练:
“哦,去攒肥。”
“什么东西??”
“拉屎。”
……
小姑娘忍着打人的冲动,真心要建议他:
“以后少说话,你还是那个英武冷傲的军头!”
孟长义怪笑一声,还是这样的相处方式自在。正要问她喜欢狐皮还是貂皮,絮儿突然收起笑意,正色道:
“听说你受伤了,要不然你……不去也可以吧?”
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等絮儿反应过来,心里着急懊恼。这种话太过亲密,不该她说的。想要说点什么岔开话题已经错过最佳时机,因为孟长义窸窸窣窣开始脱衣裳!
絮儿往后退几步,一脸防备加不解。
“你要做甚?”
孟长义理所当然道:
“给你看伤啊做甚!就剩下指头长的疤,在肩膀后头,你自己看。”
絮儿无语闭眼,咬牙道:
“你跟我还真不见外啊!把你那皮肉盖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调戏你呢。”
打远处看,一个趴在车上脱衣裳肩膀半露的慵懒俏男人,旁边站着颐指气使耳尖粉嫩地少女,这搭配发生在空旷角落,确实容易让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