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北俱芦洲万寿兮,光华不退色香奇。
三洲感应生民羡,四海修行志向移。
故我未生福象地,同君共赴许由畦。
田植井饮随年岁,动转悠悠顿绝迷。
孙木由离了节藜公几个,自归营寨,正瞥见东方的天际已染作了墨蓝色,耳畔扑棱棱有几只黑雀的影子匆忙掠过,成一双一对而行。
少年远了林子,回到茅屋,揉揉肚皮,借着那半点残月望见架子上悬挂的一串鹿肉,把来咬了几口,仍觉无趣,忽想起:我实非隐者,何苦窝在山中,不如去寻那帮旅仙,于是也不睡了,纵身去找。
他复返时,远远便听见有凄厉惨叫,喑哑哑正是先前几个游道。木由心中大惊,连连惊叫:“糟了!”,顿时加快步伐,飞赶至前。
猴娃近前,正瞧一披头散发的虬髯大汉掌握乌刀吼喝,但视手起刀落,将那方才还在谈笑风生的众人一一劈死,血花飞溅,教月华都泼上三分赤色来。
木由如芒奔袭,大喊一声:“住!”
他身未到,巨檑已飞出,正撞在那尖刃上,只闻当地一声,星火于浑夜里迸裂,刀口顷刻崩了一角!这力道着实不小,震得髯汉手痛筋麻,五指一松,兵器落在地上,人也不止后退数丈,鹘目暴瞪,面庞全是骇色。
这时,轮到木由惊愕了,顺其寒光,却望见倒在地上毙命的几名道人,血泊之中已经只剩残缺的冠带服饰,空瘪的衣料中早已未见躯体,反倒存有裂竹、枯柳、残杏和死槐,汩汩地往外流淌鲜血。
怎么?这些均不是人属吗?
只是木由因他们并未害自己,还有那一场筵宴的交情,仍觉得它们死得冤屈,遂提着巨檑,前趋至大汉处,朗声叫道:“你这蛮横的蠹虫,没毛的蠢兽,缘何滥杀无辜?”
汉子此时手痛仍未全消,歪在地面,揪着脸怨声言:“这都为山精,此刻望它乖巧,不过是道行尚欠,有朝一日成了气候,总要害人,怎能视其面善则姑息?”
少年摇头,终是难信。只因世上太多人士对精怪素有成见,故而他又争辩:“恁这厮休要巧舌如簧,我只瞧他们本本分分,倒是你妄动杀伐,滥害生灵,是何道理?”
那汉见少年似不开窍,加之痛感已尽了,一骨碌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只低声叹道:“某不与你这騃货一般见识。”
言尽,便要离走,连那柄缺口的刀也丢下了。
木由见他拿自己当作无物,纵身赶上,扬起掌中檑,痛骂:“那暴畜休走,今日若不说出个三道四理来,便叫你给这些人偿命!”
大汉许是不想恋战,或因没了武器,心中底气难足,便徐徐后退,道:“莫来烦我!”
猴娃本无事茫茫,如今遇着此件公案,便笃定了抑暴安良的决心,黏住那厮,必要他留下!谁料冷不防这虬髯者凭空又掏出一把细刀来,朝他脸颊劈刮而至。
少年眸前一道刺光,直直地扫过脖颈,木由身手敏捷后闪轻松避开,心中怒火已升。他原未想伤其性命,反要自己背了杀戮之名,只是这厮不辨好歹,定要于他面前托大。他若是个无能之辈,此时就该少管闲事,可他毕竟能除暴抑强,便存了那般火气,每遇不平之事,自当拍案而起,勿肯罢休。
汉子显然非他敌手,只略作招架,正寻机躲撤,怎料猴娃当头一檑,他慌乱中难以别过,叫不偏不倚地正打在脑门之上,一时间脑浆崩裂,血迸气腔,其首甚至未及惨叫,便一命归西去了。
木由自也惊诧不已,双掌微颤,眼角止不住偷瞄向那檑尖粘稠的殷红…交战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孱弱对手。
待少年再视去,那汉早已没了人形,皂布衫下陡然现出个猪獾模样,四脚朝天。孙木由一把丢了兵,嘴角赫然冷笑:“干呆么,还在说别人为妖魔鬼怪,真个乌鸦笑豚黑,自己未觉得。”
他既了结这妖物,便想将那几个屈死的树精各自安葬。自用巨檑杵地,砸出小坑,再去将几具尸首拖动,却无意间动了他们的包袱,但觉内中有一棱角分明的长条之物。
男孩心中诧异,想这猪獾精莫不是为这包袱而来,内中或存珍宝。若是这几人还在,他万不可擅自开视,只是如今他已成收敛之人,自当要心中有数。
故而他解囊而探,却瞥见里面并无他物,只有一卷古朴的画轴。木由心中惊愕,这些人想是真有些手段,一路游方,既未带钱财,也不拿兵器,是何道理呢?堪堪一不知其途的布卷,反成了关键物什。
他就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