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孙木由和杨戬兵分两路,各携一队,前者在灵星寺内见了一番黑无,暗中藏着群妖阻路,设计周旋;后行又于止寇合逢着白有,均遇心障作祟,以吕岩为质,而二郎使威得过。
如是或生疑思,这黑白已见,阴阳俱有,无论外魔内障,皆存纠葛。而上首们单单另选一人,独走冰灼之林,又为何故?原道是:
粤自鸿蒙无正反,
气来轻重显阴阳。
然而彼此调和后,
总有黑白杂未央。
好哪吒,装拿神兵,束了披挂,足染风火,但出原场,已有星宿候此,持玉令引他。于是二者驾云,良久至一处海岸,上下相连,一碧万顷,只是海波澄澈,却无沙鸥。
那两队入前均查验有无私带,而三太子却无需盘问,随他纵入。小将回首,天涯海角,公人却已远去。只是彼亦有难解之谜,缘何带他来此渺渺之所。未见明路,何去何从?
“如今到了这地方,是对战耶?是旁的耶?怎无明示?”
少年自问,忽听得身后有声作歌道:
“纷繁变动岂稍止?天地原无现有之。
上古从来无毳羽,而今一片是妍媸。
所嗟剧变偏多祸,喟叹安停便少私。
帝力人人皆痛恨,如何不共往前思?”
太子闻而轻转腰身,海波空空,并无一人,思量一番,故而作揖:“末学哪吒,奉命来此拜会,不知哪位前辈驾临,诚请显真赐教。”
言毕,耳畔传行走风声,扭脸视之,但无踪迹,又有音飘忽而至:“在这里。”
小将再度循声张望,果见远处沙间立一老者,扮相特别,踏步无痕,便是:
边幅不见却威仪,
褴褛杖藜跣踏泥。
古早振衣唯巨岗,
从容莞尔也是奇。
那少年既见真容,早早见礼,也不畏怯,朗朗笑道:“家父俱毗罗北方多闻尊天王是也,今日有缘得遇高人远士,斗胆问句宝号,以作敬呼,当面请教?”
那人口中淡言:“吾之名氏,汝不必知晓。我知你哪吒,又叫最胜太子。幼时闹海闯祸,割骨肉予父母,后佛以藕荷救之,归于正道。”
只看他无视前者,却仰看天际,叹曰:“你我本无缘见,既然谋面,总有数语相谈。且问尔,此来是要入冰灼林否?”
三太子频频称是,奇人颔首续说:“若遇危难,当如何自处?”
哪吒道:“既来之,则安之。”
仙家摇了摇头:“好好好,那便去吧!”
他本要问路,忽见一阵烟雾翻涌,老者逐渐消失作无,转而幻作一处小径,两旁山川异动,百景俱变,哪里还有海岸?此时分明成一座落霜的冰谷。其中诸相,青苍幽寂,白寒交接,竟似那前辈服色。哪吒隐有些怀疑,所谓冰灼林,正是高人所化。
既然路已显明,且就径前去。此地极冻,摇光眩目,冷意生筋,少年的肩顶不知何时已聚上一层莹莹碎玉,洁洁天星。飞雪如粒,凝珠若晶,鹅毛飘散,处处皆迷。
顺行须臾,远远乃见一片银湖,竟未结冰,温汽弥漫。内有一巨鳖,于水中哼着小曲儿,徐徐荡波,悠然游戏。小将自岸边寻思:莫非此乃指路之妖?继而水旁轻喝:“神兽神兽,你可是引道的?”
鳖怪闻言,打了个旋儿,伸出头来,声促而锐:“谁家哩小?娃不懂规矩,擅闯禁地?我且问尔,来此可因逐鹿大会?”
“正是。”
“醒得了,这样,我瞧你有些道行,此后还需护我性命周全,以防小人袭击。老夫金贵之躯,于世重要,切莫怠慢!”
小将轻笑,见它划水靠岸,伸手戳了戳硕大的软壳,乐道:“啧啧,何以故?卧在冰水,安定恬然,哪来危机,要我守卫?”
老鳖晃晃脑袋,一板一眼:“天有不测风云,此时虽好,彼时若何?吾于此地已万万年,见多识广,知晓道命,速速警惕,不可轻视耶!”
哪吒勉强点了点头,可还心存不解:“怎地就说我是来保恁的?”
神兽回言:“此次大会,即是以吾为宝,得者方胜。那两路的人马,正往一处而来,少时便要争吾,汝既抓阄分了冰灼林一路,就是守方。”
太子终于明白,继而暗思:怪道有一人需独行,早知额外艰难,却原是我一人与他们十四位天骄周旋,别出心裁,当真有趣!
故哪吒开口:“妥妥妥,甭管说得真假与否,此事却合俺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