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孝行,守坟,有兽来犯,恩不去,兽竟不害之而走,人以为孝感所至。开阳八年,举孝廉,为本县典库。累迁高唐令,以政绩第一,征为司空主簿。后高帝以太子为国本,宜选德行辅游,以恩既以孝着,为人刚介不回,遂擢拜太子中庶子,事太子于东宫。太子讨鲜卑,恩从之。太子折戟,恩为鲜卑所禽,鲜卑欲降之,恩曰:“我是皇朝国本之僚友,储贰之佐吏,岂有翻事贼虏之理?”竟不食而死。
……
初,太子久在春宫,未尝历经戎马,然以鲜卑余烬,王师摧之必若探囊,故特易此战……于是全军溃北,死者十五六,尸骨填壑,涌血盈山,太子中庶子薛安、太子中舍人赵拓皆死之,豫州牧韩丰、太子中庶子匡恩为鲜卑所得,太子赖其卫卒,仅而得免。[(东秦)河东太守撰,(西秦)张乐校:《开昌实录》卷上。按张乐所言,匡恩的籍贯,离石本《开昌实录》“平原”作“五原”,张乐已述离石本之讹,参(东秦)河东太守撰,(西秦)张乐校:《开昌实录》卷下。]
结合《开昌实录》的记载,我们对匡恩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匡恩为平原般县人,年少丧父,性纯孝,历官般县典库、高唐令、司空主簿、太子中庶子等,曾为秦高帝废太子秦序出谋划策,最后在秦序北征的战役中被俘而死。
二、史识的进步与史观的倒退:史学史视角下的《续梁纪》
《续梁纪》是目前所能见到的匡恩的唯一传世作品,其不仅是我们了解和研究梁晚期历史的重要史料,同时也是能够反映梁秦史学史发展情况的一部重要的史书。《续梁纪》在前四卷的每一卷末尾,事实上也是每位皇帝去世之后,就会有相关的论述,匡恩的用词是“论曰”。通过对“论曰”中内容的分析,我们能够看到匡恩作为一名生活在梁秦之际的士人的史识与史观,从而从中观察梁秦史学史的历史面貌。
梁秦史学史的一个里程碑式的重要成果,显然是盛梁时期的常湛所作的《旧梁书》。常湛在《旧梁书》中往往通过“呜呼”来表达其对历史事件或人物的看法,并表达自己的思考与观点。相较而言,常湛的“呜呼”不只局限于对帝王等重要历史人物得失的思考,其还涉及到对许多非帝王的历史人物和一些历史事件的思考,同时,常湛往往引经据典,借经典中的文字来表达其对历史的思考与观点。[关于《旧梁书》的“呜呼”,笔者拟另行撰文讨论。]如果将常湛的“呜呼”视为史论的话,常湛的史论无疑是比较有思辨性的,其能在认识和评论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基础上,产生对历史的思考,表达对历史的观点,其显然透过了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本身,更进一步地形成了自身的历史观。
常湛能够在《旧梁书》的史论中展示出自己的独到见解与深入思考,除了常湛个人的能力与史识之外,还与梁朝史学史的发展脉络有着密切的联系。梁朝史学史发展到盛梁以后时期,时人对史书的史评要求越来越高,人们越来越重视史家对于历史的思考,更加强调史书的思辨性。
(光泰三年)四月,诏三河知府臣常湛权兼衡室督司,编修国朝史事。世祖之将修史,难其人,尚书台令召素首荐奉常李淑曰:“奉常李淑,博学知理,闲练故事,可以承其任。”世祖曰:“李淑虽曰博学,而阙明达,使录事尚可,若责之以评断衡量,谅非佳笔,卿为我再择一人。”素又荐司徒长史宣延曰:“长史宣延,通览文史,能评善辩,可以承其任。”世祖曰:“宣延虽曰能评,而性屈柔,使评往代之事尚可,若使评断国朝,恐未必敢于直笔。”素遂解帝意,荐三河知府常湛曰:“知府常湛,性豁达而直介,行事多不惧威,或可任此。”世祖曰:“湛虽博学不如李淑,能评不如宣延,然其向来敢言,必能直笔。圣人云:‘王者有典,录直而劝。’其人可得之矣!”遂诏湛权兼衡室督司以修史。[(梁)魏斯:《盛梁纪》卷1,(东秦)匡恩编理:《二梁纪》卷1,世祖宣皇帝光泰三年四月。]
虽然梁世祖对常湛的评价有“博学不如李淑,能评不如宣延”,似乎常湛并不是当时最擅长史论的人选,但从梁世祖拒绝召素推荐李淑时说“李淑虽曰博学,而阙明达,使录事尚可,若责之以评断衡量,谅非佳笔,卿为我再择一人”可知,梁世祖比较重视史书中的评论。不仅梁世祖,梁朝后期的时人亦十分重视史论:
昔梁世祖尝敕三河知府常湛作《梁典》,叙太祖龙兴至于世祖重光;梁明宗曾使御史大夫邓慈修《续梁典》,录世祖中兴至于中祖再振。而《梁典》辞雅而实录,《续梁典》言拙而曲笔,以是《梁典》为后人所重,《续梁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