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魄的一夜,也会随着更声锣鼓,而翻于脑海。
百姓要生计,万春城中真正在乎秦宝旭生死的又有几人?
恐怕那位如烟姨娘,也无甚在乎吧。
至少方宁在秦家的半柱香内,除开着火时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早没了如烟的身形。
秦夫人倒是寸步不离的守在验尸房前,就差哭瞎了眼。
痴男怨女,癫公癫婆,方宁觉得只在一念之间罢了。
想罢,她又去了一趟秦家周围仔细查看,想着能否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
既然是用了火药之类的爆燃物,那凤凰往来之处或许会留下人为操控的痕迹。
她现在对这只凤凰是真的鸟,还是机关做的,产生了怀疑。
但提灯细看近半个时辰,除了捡到几只黑色和彩色的羽毛,再无其他。
她算着时辰,沈昱应是已经回了客栈,便匆匆回了客栈,进了沈昱屋中。
“师兄,醒醒。”方宁手里揣着油灯,打在沈昱沉睡的脸颊上,骨骼俊秀,棱角分明,一路从下颚到眉骨都似远山青黛,让人挪不开眼。
沈昱清醒时,打眼就瞧见方宁握着盏油灯,灯油再一瞬就要滴自己鼻孔里,深吸口气,“你这番做派,是要给我验尸嘛?用蜡油封住我的尸体,便可存封更久,可对?”
方宁不置可否,憨憨一笑,放下油灯,乖顺道:“师兄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敲过门的,可你睡的太沉,没应我。在秦府查的如何了?”
沈昱被方宁吓得睡衣全无,但额角却在青筋直跳,方才只是浅浅打了个盹儿,若真睡下去,也不知方宁到底能不能给自己留个全尸。
他再好的脾气也要被方宁磨没了,幽声道:“没什么问题,确实是被火烧死的,我也没在秦宝旭体内找到毒剂,身上也确实没有外伤。”
方宁在屋中踱步,点头间,眼神流转中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师兄辛苦。”
沈昱自是看出方宁这句并非是对他的慰藉,而是嘲讽他的没用,咬牙道:“你呢,什么收获。”
说罢,她将自己从秦家翻找出来的器皿交给沈昱,“师兄博学多识,必然知道这物件是什么。”
他接过细细瞧了眼,在手心又掂量几下,本是半靠在床围的腰瞬间绷直了,“这是莲鹤方壶的手柄。”
方宁瞧着那块煤炭似的小棍,叹服道:“就凭这一眼,师兄都能看出原形?”
沈昱起身,拿出验尸用的刻刀,一点点将硝石灰剥离,低声道:“我不能确定,但凭重量与结构来看,这是青铜物件。这右下角的图文,隐约是只卷尾神兽,那是莲鹤方壶独有的刻纹。”
方宁深吸口气,暗叹道:“这一把火,可是烧毁了多少值钱物件啊。”
谁知,沈昱接过方宁手里的油灯,在手心晃了几下后,又将那手柄扔回她手中,没好气道:“师妹,大晚上不睡觉,拉着我鉴宝了可是?这里面的青铜器,火打之下只有白烟,没有蓝光,是新铸而成的,是个仿古物件。”
方宁自是也没想到秦宝旭大家大业,竟收到只假物件,托腮道:“假的也好。不然那一书房的名胜古迹,一炮仗全没了,岂不可惜?那凤凰烧人也真是挑对了地方,若是在卧房杀了秦宝旭,可不就保住了那些字画瓷器?”
沈昱听出方宁眼下有意,面色稍霁,“看来师妹此行颇丰。”
方宁打了个哈欠,瞧着天已泛鱼肚白,而自己眼底的血丝,像个厉鬼,幽幽道:“我先回地府补觉了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