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站在竹楼前,望着最后一个年轻学子消失在山道尽头。秋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他伸手接住一片,叶子在掌心很快化为粉末。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感涌上心头。
数百年的光阴如流水,他见证了秦皇汉武,看过隋唐兴衰,却始终像个局外人。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都已化作春土。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这是他穿越时空的信物,也是他永生的证明。
夜里,林云收拾行囊。月光下,他将积攒的医书、药材一一整理装好。这些年,他在山中研究医术,积累了不少经验,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次日拂晓,他换上一身灰布道袍,头戴宽檐草帽,背上药箱,装扮成一个普通的游方郎中。临行前,他最后看了眼这个住了十余年的竹楼,转身步入晨雾。
一路向南,他走过焦土累累的战场,穿过残破的村庄。道旁,难民们蜷缩在简陋的草棚里,饥寒交迫。林云走到哪里,就给哪里的病人诊治,用积蓄换来的粮食周济穷苦之人。
这天午后,他在一处破庙前遇到了那个老人。老人靠着残破的庙墙,衣衫褴褛,双脚浮肿,显然已经逃难多日。林云在他身边蹲下,从包袱里取出一个还带着余温的粗面馒头。
“老丈,这世道……”他小心地将馒头递到老人手中,注意到老人的手指因营养不良而发黄变形,“怎么就乱成这样了?”
老人接过馒头时,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几乎拿不稳。浑浊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远方,仿佛在回忆什么。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唉,说不清啊,都是那些当官的,只顾着自己享乐,哪管我们百姓的死活!”
老人艰难地啃着馒头,每一口都嚼得很慢。他的牙齿已经掉了大半,咀嚼变得困难。咽下一口后,他忽然红了眼眶:“想当年太宗皇帝在位时,哪有这样的日子……那时候,地里的粮食都是金黄的,集市上肉香四溢,现在……”说着,他低下头,不再言语。
林云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西边的天空,乌云密布,像是又要下雨。远处,隐约传来军队行进的号角声,预示着新的战事即将爆发。
夜色渐深,林云坐在油灯前,翻开一卷新的竹简。微弱的灯光下,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竹简光滑的表面,蘸了蘸墨,开始细细记录。
“永平元年,春。”他一笔一划地写道,“饿殍遍野,难民如潮。途经汝州,见田地荒芜,枯骨累累,十里无人烟,村落皆成瓦砾。过往商旅绝迹,盗匪横行,偶闻犬吠,已是难得。”
他停笔望向窗外,月光如水,照在残垣断壁上。脑海中浮现出白天看到的景象:瘦骨嶙峰的难民蹒跚而行,道旁横躺着无人掩埋的尸骸,饿殍中不乏老幼。
蘸墨继续写道:“今日行至许州,遇一老妪,抱婴啼哭。问之,言三日未进一粒米,夫死于战,子死于饥。婴儿面色青紫,已气若游丝……”
正写着,远处传来沉闷的战鼓声。林云放下竹简,站到窗前。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蜿蜒,那是朱温的大军又开始行军了。
三日后,林云换上一身灰布短褐,背着药箱跟随军队。他站在军医帐外,看着朱温的亲兵来请。走进帐内,油灯驱散了些许寒意。
朱温正倚在榻上,面色发黄。见他进来,立刻坐直身子:“郎中,近日总觉心烦意乱,睡不安稳。”
林云躬身行礼,取出诊脉的绢帕。朱温的手腕粗糙,布满老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林云仔细号着脉象,感受着脉下涌动的戾气。
“脉象浮数有力,”他缓缓说道,“将军近日杀伐太重,气血逆乱。昨日斩杀降卒三千,戾气攻心,故而夜不能寐。”
朱温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你如何知道昨日之事?”
“医者看相察色,将军面带煞气,非大开杀戒不能至此。”林云不慌不忙地回答。
朱温忽然大笑:“好个明白人!不过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等我得了天下,什么折寿不折寿的,都是虚话!”
林云低头称是,心中却在盘算。待回到住处,他执笔疾书:“朱温性情暴戾,视人命如草芥。今观其脉象,肝火太盛,恐寿不过五十。然此人志大心狠,只怕要在临死前掀起更大的腥风血雨……”
林云站在一座破败的寺庙前,望着远处升起的浓烟。这是后梁建立的第三年,朱温的军队刚刚攻下了一座城池。他从腰间取出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提醒着他穿越者的身份。
寺庙里,几个僧人正小心翼翼地将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