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独孤夏赶至,他急匆匆就想往房间里面闯,被兄长拦住。
“阿夏,别去打扰。”
“为什么啊?”
“我们,在窗口偷偷探望吧。”
姬馜再次成为心理开导员,对二儿子说着过去五年里发生的事情。
跟独孤华一样,独孤夏同样泣不成声。
在他们心里,挛鞮依不仅仅是生母,无法割舍的亲人,也是他们的人生导师。
挛鞮依没有进食任何东西,甚至连水都没有喝一口,此刻的她,饿得痛苦难堪,捂住肚子,冷汗直流。
她张大嘴巴,发出有气无力,若有若无的哀嚎。
宋坤听闻动静,他右手紧紧握住挛鞮依的手,左手托住她的头,将其抱在怀里。
面对爱人这般煎熬的模样,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因为,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决绝。
挛鞮依仿佛在对他说:“快杀了我,我不想这么痛苦。”
她饿了那么多天,肾上腺素在强烈反抗,激活了全身器官。
这也是她最痛苦的时刻。
宋坤六神无主,双唇打颤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自然不想看到她备受折磨的痛苦挣扎,可是,可是,你要让他动手杀了她?
这种事情,怎么会做得出来?
宋坤没有办法,他只能紧紧地将挛鞮依抱入怀里,温柔的抚摸她,以为这样就能减缓她的难受。
......
站在窗外远远看着的独孤夏,见到额吉这副挣扎神态,他急得想冲进去。
被兄长独孤华拦住。
“你就别进去添乱了,你没看到,额吉早就忘了我们,你觉得你过去有用吗?”
独孤华握紧拳头,对于他来说,最伤心的莫过于此。
他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不远处的姬馜,掩嘴落泪,在注视着这一切。
她也没有进去,因为她知道,相比自己,夫君会更心痛。
不知过去了多久,渐渐地,挛鞮依的声响越来越小。
直至,完全消失。
当年即便是昏迷,她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而这一次,彻底垂下了。
宋坤闭上双眼,头在墙上歪着,有气无力的呼吸着。
挛鞮依还是走了,还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在自己怀里,慢慢的没了呼吸。
不知为何,宋坤一滴眼泪都没有出,只是感觉被抽空了全身力气。
他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独孤华夏两兄弟走进来,他们哽咽道。
“王父,额吉是不是?”
“啊?”宋坤愣住,他疑惑地望向两个儿子。
再低头望向怀里挛鞮依的遗体,沉思了许久。
直至两个儿子,将他们的额吉遗体抬出去,宋坤还是那副一脸茫然的神态。
......
七日后,挛鞮依的棺椁,被抬到天山,那里修建了腾瑞单于的陵墓。
她成为了里面第一个住客。
身边人全都哭成泪人,而宋坤却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来伤心的模样。
可是大家都知道,在场最心痛的,非腾瑞单于莫属。
“兴许,腾瑞单于是在假装坚强吧”,众人这么想道。
跟他差不多状态的,就是拓跋尕了。
宋坤和拓跋尕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我走了。”
“好。”
宋坤和拓跋尕告了声别,他嫌弃葬礼流程太过繁琐,周围的抽泣声太过嘈杂。
甚至,他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无法共情。
“真是的,有什么好哭的?”
宋坤暗自吐槽一句,于是,他默默的一个人,拄着拐杖走回去。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等发觉前方有障碍物的时候,抬头一看。
竟然是一片花园,里面种着火红的萨日朗。
“这是你种的吗?”
“嗯,听闻夫君喜欢萨日朗,所以我——”
“谢谢你,阿依依。”
在宋坤的眼前,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在肩并肩的,手牵手的走在花园小径里。
他没有任何表情波澜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好像